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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226)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5-08-01 21:43 标签:重生 强强 HE 宫廷

  他知道自己不坐,薛容与也定不敢坐,说完便先坐下。薛容与逊谢一番,便也坐了,没有许多人面圣时诚惶诚恐的模样,反而让刘钦愈发心生好感。
  “不知陛下所言何事?”
  刘钦既然见他,便是要同他深谈,让人上了热茶,便挥退旁人,只留两个心腹宫人把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而以这两人站的距离,也听不见二人谈话。薛容与瞧见,愈发心中肃然。
  “我从前年幼,朝中许多事虽然不算什么秘辛,但我却不知其中关节,这一年之中,感触倒胜过之前十年。”
  他怕薛容与久离中朝,许多现在的情况并不清楚,便将自己这一年所探知的事一一讲述给他。各军粮饷被服因何常不足数,他在调查此事过程中受到什么阻拦,陈执中与他那些现在尚在朝中的党羽如何把持地方,岑士瑜和周维岳等事……一开始他所说薛容与并不陌生,但听到后来,尤其周维岳所述,竟许多就连薛容与都闻所未闻。
  他听过之后,喃喃赞周维岳道:“真大智大勇之人……”又道:“国事如此、国事如此……”
  刘钦接口道:“国事如此,已是不能因循前政了,必须革除前弊,以新天下,若是落入积重难返之地,那便什么都晚了。”
  薛容与从怀中拿出一份章奏,“草民所见当前之急务,皆已条陈于此,敢冒犯宸聪,请圣明一览。”
  这时屋里已没有能递东西的下人,刘钦起身,准备自己接过,但手伸出去,薛容与却往后让了一让,非但没有递给他,还将他避过了。
  刘钦一愣,随后听他道:“陛下且不急看。草民有些话,不敢不说在前面。陛下听说之后,如果心有疑虑,草民即将此奏收回。如果陛下听过之后,仍不转念,草民才敢冒死贪陈愚见。”
  他胆子真大。刘钦登基以来,就是自觉权位稳固,背地里又有刘崇支持,因此不怎么将他放在眼里的岑士瑜,也只敢给他几颗软钉子吃,不敢对他说这种话。刘钦看出他的疑虑,也洞悉他的心思,肃然道:“请讲。”
  “草民来京路上,风闻了许多京城人事。”当着刘钦,薛容与出言少有委婉,此时此刻更是据实言道:“听闻太上皇去位之后,并不安居深宫之内,仍欲有所伸展。朝堂上许多朝臣尚在观望,尤以岑相为甚。草民为陛下计,必先祛除权臣,方可独运乾纲,这便是崔孝先之流如今愈受重用、愈发如日中天的缘故。不知草民说得对么?”
  他此言非但是真话,更可称得上尖利了,刘钦乍一听来,颇觉刺耳。
  崔孝先是他用的人,他能成功即位,崔氏父子三人各有各的作用,可以说功不可没。虽然他自己也打心眼里瞧不起崔孝先,对崔允信也只当是个趁手的下属看待,但薛容与的“之流”二字,他听来仍觉颇不入耳。
  他脸色沉了沉,但因着薛容与说的是实话,也没有发怒。他的确怀着这样的心思,岑士瑜势大,又首鼠两端,对他算不得忠诚,刘钦虽然暂时同他相安无事,背地里却对他甚是提防,只要时机成熟,马上便要下手除掉他,再把他在朝廷当中的枝枝蔓蔓连根拔起。
  在他对面,薛容与问:“不知陛下此时要草民进京,可存着一二牵制岑相之心?在朝中掀起大变,可有趁此时机清洗朝廷、收权在手之意?”
  刘钦一愣,随后点头道:“我不瞒你,确有此意!”他明白过来,薛容与今晚是要彻彻底底地同他坦诚相对了,他们两个一君一臣,有些话本来绝不会说,越是坦诚,便越说明薛容与怀揣的事情之大。在见到薛容与之前,他虽然早有预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才知道自己先前的预想还远远不够。
  现在在他二人面前,任何隐饰都不必加了。于是同薛容与一样,他也把话说在前面:“我心里的话本来不该任何人听,一会儿同你讲了,如果你的章奏拿出来让我失望,恐怕我就只能杀你灭口了。”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一点笑意,好像在开什么玩笑,但薛容与知道他这不是玩笑,而是认真非常。这样一番交谈之后,一旦自己的改革举措刘钦看到后以为不可,并不认同或是觉着不能施行,那自己只有死这一条路走,是绝没可能再优游林下的了。
  但他仍是泰然道:“草民此次来京,便不打算再回家。陛下若不用我,我有死而已。若是用我,事情做来,又岂止十年之功?”
  刘钦眼中陡然绽出利色,薛容与直身站起,对他深深一揖。
  “请陛下明言罢!”


第158章
  刘钦道:“你说你在来京路上听说了朝中很多事,但那只是一鳞半爪,又多差讹,更多的你还不清楚。只拿周维岳来说,我要用他,便阻碍重重,竟然至今不得施行。”
  薛容与一愣,此事他倒的确未曾听说。
  刘钦看他神情,便已了然,略略向他讲起来。
  原来自从陈执中被杀之后,刘钦便着手进行一应人事安排。因为怕人心不稳,绝大多数人他都没动,但他自己要用的人也不能一直闲置着,总要往上调调。他不好凭空设置太多额外的官位,现在有人上去,就有人要下来,还有人要平级调动,换上的往往不如从前,明面上朝廷一切都一如太上皇在位时期,但架不住刘钦日拱一卒,每几天就要变上一点。
  新官上任尚且要烧三把火,何况他新登基主政?刘钦也不着急,慢慢地安排着,可崔允信、崔允文、陆宁远、俞煦这些人都没问题,到周维岳这里,就碰了钉子。
  他要提周维岳入吏部,既是对他的报答、嘉奖、补偿,也是为后面薛容与进京预做准备。可刚透出口风,马上就遭岑士瑜的激烈反对,说周维岳资历不足,观历次考课也非能臣干吏,骤被提拔至此,恐不孚天下之望,更又苦口婆心地劝他惜权柄、慎官职、赏罚分明,大有老臣对新帝谆谆教诲之态。
  刘钦明面上点头,心里冷笑一声,压根没听他的,拟旨让吏部行文,竟被驳回。给事中们反应巨大,竟将他的旨意给封驳了回来,说不经廷推,吏部不可私相任免。
  刘钦当时就气坏了,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冷静下来一想,周维岳同他们不至于有什么过节,即便要有,恐怕也是他们不知道周维岳手里还有什么,担心有什么把柄在他那里,因此死活拦他入朝。但他们如何能那样众口一词?
  刘钦很快便想到,不,不是他们的主意,他们背后一定还有别人——是岑士瑜?当初方明俊之死,就和他脱不开干系,周维岳又是方明俊的好友,拿出来弹劾陈执中的材料,有很多都出自方明俊生前的搜集,还有很多都和岑士瑜有牵扯,只是刘钦为了安他的心,亲手把他摘出来了而已。
  岑士瑜忌惮周维岳,乃是顺理成章的事,像这样危险的人,岑士瑜非但不愿让他入朝,心再黑点,恐怕还正谋划着怎么能杀他灭口。
  刘钦似乎找到了原因,但不愿就此让步,一定要用周维岳,再之后他便见识到了何为“群情激奋”,何为“冒天下之大不韪”。岑士瑜从没亲自出过面,但各路言官、给事中,吏部上下,甚至其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官员都来横插一脚,弄出的声势让刘钦明白,这哪里是冲着周维岳来?
  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岑士瑜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敲打他,让他别忘了自己即位之初的承诺,务必以安静为先。刘钦岂是受人辖制的人?从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做了皇帝,难道还要看臣子的脸色行事?
  他咽不下这口气,但后来周维岳本人也找到他,说自己安于县令之位,这些年做的也都是父母官,进入吏部做这个京官,一来人议汹汹,二来他自己也不习惯。他更愿意刘钦放他出京,继续做他的县令,为百姓多做一些实事,也是他之所愿。
  刘钦听后,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让周维岳回去了。此后他再没提拔擢周维岳的事,但也没让他出京,就这么暂时搁置了下来。风头渐渐过去,但他心里可还一直没忘。
  “我现在就连任命一二官员都不由自主,何谈其他?如果不能集权在手,独断朝纲,你怀里揣着的这本奏表,里面写的这些连一二项都做不成;反之召你进京,如果不为有所伸展,革故鼎新,只做这半壁天子,纵然是总揽乾纲,威福独运,那也无甚意味。”刘钦坦然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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