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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事当长贺(234)

作者:耍花枪 时间:2024-10-17 10:44 标签:强强 年下 HE 群像 互宠 权谋

  那几个美人一出现,皇帝的脸便阴沉了下去,一言不发。
  像是没有察觉皇帝的异样,太后最为欢喜,当场便点了其中两人留在宫中,封为才人。
  自此皇帝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接下来的献礼都遭受冷眼,无端受了牵连。众人飨宴时,皇帝便中途离了场。
  不多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全忠悄悄走到淳王身边,耳语一句,淳王便也悄然离了场。
  百官面面相觑,顾忌太后在场,无人敢谈论,闷头吃着眼前盛宴,所有人的心思已全然不在席上。
  这一切都落在班贺眼里,遥遥望着依然镇定自若的太后,心里有了模糊猜想。
  恐怕,这是一出借花献佛。
  皇帝寝宫外,张全忠挥着手,将所有侍卫驱离,自己守在门外。
  暴怒的声音不断传出,张全忠忧心忡忡,却也无计可施,立在原地,身躯随着各式落地的声响颤栗。
  赵靖珩来到门前,见到满地狼藉,就知道今日皇帝气得不轻。他面上坦然,推门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声,赵怀熠回头睨着他,眼中带着透骨的怨恨。
  “你这是在害她们。”赵怀熠冷冷道。
  赵靖珩垂眸,双膝跪下:“那就请陛下广开圣恩,救救她们。让她们留在宫中,为陛下开枝散叶。”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怀熠被激怒,发疯似的狠狠将一旁半人高的花瓶踹倒,随着瓷器碎裂之声,碎片泼溅一地。
  赵靖珩道:“以往我只当陛下年纪轻,任性一点也无妨,再长几岁,有了皇嗣做了人父就能懂事了。陛下恣意妄为,不肯立后,这件事可以商量,可以容忍。但没有皇嗣不行,只有皇嗣才能看到王朝的将来。陛下,这一点,臣绝不让步。”
  “淳王!你好大的胆子!”赵怀熠踩在一地碎瓷片上,蹲下身紧握他的双臂,“有没有皇嗣这件事与你无关,不需要你让步!”
  “陛下!怎么可能与臣无关?臣守在边疆征战难道是为了自己么?”
  赵靖珩用一种近乎悲痛的眼神望着眼前年轻的帝王,面容平静,声音却在发颤:“臣几十年,甚至一辈子守在边疆都可以,只要臣能守卫疆土,为陛下保卫国家安宁。臣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稳坐江山,延续王朝。”
  赵怀熠怔怔与他对视,看着那张熟悉面孔显出前所未有的神情,片刻才慌乱松开手,捧着他的脸,拇指指腹在他眼下轻蹭:“五叔,五叔你别哭。我刚才说错话了,是我混账。”
  赵靖珩拂开他的手:“陛下,臣年纪大了。多年戎马,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臣害怕,臣只怕时间越来越少,无法再为陛下效忠,只盼早定国本。陛下体恤臣心,早日让臣安心,好不好?”
  “五叔,你最疼我了。你也知道,我最……敬重的就是你。”赵怀熠认真注视他,声音轻柔,安抚地抚着他的肩与后颈。
  他小心翼翼靠近,像接近一只警惕的,随时会受惊飞走的鹤。却在唇与脖颈即将接触的位置堪堪停下,温柔耳语:“不行就是不行。”


第195章 病体
  赵怀熠注视的眼神蕴含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无法分辨也理不清楚。赵靖珩深深蹙眉,不明白他的坚持从何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反抗他人的逼迫吗?
  立后之事可以搁置,皇嗣的重要性他不可能不清楚,为什么要用这种幼稚的手段进行对抗!
  赵靖珩又气又急:“陛下实在是……”
  他话未说完,覆在他后颈的手臂忽然落在他的肩上,借了把力。
  赵怀熠身躯微微一颤,紧抿着唇,胸口一股热涌上来,冲击着喉咙,勉强压抑闷咳了一声。第二道紧接而来,鼻腔深处酸涩,又腥又热的液体冲破压制,从口中喷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溅在赵靖珩洁白的衣襟上,成股的血液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砸在赵靖珩撑在地面的指尖上。
  赵靖珩目眦欲裂,脑中却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幕,指尖像是被滚油滴到,动了动手指,渗入手指缝隙的血液似乎将他粘连在原地,无法动弹。
  方才才说过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人,此刻却一副受惊失措的模样。赵怀熠嘴角微动,想笑,想出声安慰他,却被满口血腥味哽住喉咙,发不出成型的音调。
  赵靖珩的身体终于活了过来,将赵怀熠揽在怀里,声嘶力竭地朝门外喊:“太医……传太医,传太医!”
  守在门外佝偻身躯的张全忠如同被捕捞上岸的虾,舒展弹跳起来,冲入门内,看见倒在淳王怀里的皇帝,双手胡乱在胸前比划:“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这就去!”
  赵怀熠痛苦地皱起脸,向张全忠伸手,张全忠立刻头如捣蒜:“奴婢明白,奴婢悄悄地,不让任何人知道。”
  唯一在场的太监跑了出去,赵靖珩将赵怀熠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捻着袖子擦拭他嘴角血迹。
  粘在衣袖与手上的血液让赵靖珩头昏眼花,方寸大乱。
  他跪在床边,手臂圈着赵怀熠的头,最大限度贴近,在他额上、发间轻抚:“怀熠,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
  赵怀熠怔怔望着赵靖珩,既为他此刻失态的模样沾沾自喜,又为让他受到惊吓痛苦自责。胸口烈火烧灼,如同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在反复煎熬拷打。
  怀里的人渐渐呼吸平稳下来,双眼逐渐无法维持清醒,却执拗地维持意识,不肯闭眼。
  他难得把人等回来,却闹成这局面,待在京中不过寥寥数日,一年不见得能有一回,哪里舍得昏睡过去?
  “五叔,我没事……”赵怀熠握着那只沾了他血的手,心里那点和愧疚较劲的欢喜已不剩半点,忽地生出无边悲凉。
  他一点儿也不愿见赵靖珩难过。
  赵靖珩轻轻唤着赵怀熠的名字,抚摸的手指发凉,不受控地颤抖。
  张全忠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吕仲良,挤出破锣似的声音告知御医到场,随即扶着门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一片花,腿软地跪倒在地。他不敢留在室内,喘了两口,立刻手脚并用爬到了门外。
  吕仲良匆匆上前,面色凝重地唤了声:“淳王殿下。”
  赵靖珩理智缓缓回笼,收回手撑着床沿站起身,冷静自持:“皇帝,交给吕御医了。”
  他转身,走出门外,顺手合上了门。
  张全忠扶着墙站起身,瞥见赵靖珩身上的血迹,慌忙道:“殿下,奴婢叫人去打水,还有换的衣裳也拿来!可不能让殿下这样出宫去!”
  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赵靖珩紧握的拳里攥着汗,似乎又让它鲜活了过来,黏在掌心里。他不敢放手,仿若生命会随血液风干而流走。
  “一会儿再说。等,确定怀熠平安无事。”赵靖珩有些失神,忘了在太监面前应有的尊称。
  张全忠低头退到一边,一如既往扮聋做哑。淳王站立门外,无法从那张淡漠的面孔瞧出任何端倪,却无端觉出那具身躯传来的孤寂。
  必须等到一个结果,才支撑他继续站在此处。
  吕仲良放下药箱,立刻要号脉诊断,却被赵怀熠死死抓住。吕仲良小声道:“淳王殿下已经出去了,陛下尽管放心。”
  赵怀熠松开手,闭上双眼,声音嘶哑:“吕御医,你听好了。不管淳王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吕仲良点头道:“臣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臣对外只说,陛下是急火攻心。”说完,他取出银针,开始为皇帝施针。
  将数根银针刺入穴位,完成施针,吕仲良退后一步直直跪下,“但陛下,不能再瞒下去了,连太后都……”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吕御医,因为你忠君,所以朕才信任你,朕不想再冒着风险找其他人。”赵怀熠淡淡道,吕仲良面容黯淡,不再多言。
  当年赵怀熠还是东宫太子,太子妃急病丧命,太医院与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婢女众口一词,唯有吕仲良心有疑虑。
  但因他并未直接参与太子妃的诊断医治,无法断言,只是从病症药方中的疑点提出质疑,直言不讳,与其他太医争执起来,差点惹怒想要息事宁人的当今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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