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108)
都能被拾六拿来威胁他吃药了,童怜哪怕不动脑子,都能知晓下一次的药方一定比现在还难以下咽。思及此,哪怕是掌握着无数人生杀大权的童掌印,也是不得不低头。童大人心一横,将手一摊:“拿来吧。”
闻言,拾六立刻将先前倒出来的药丸放到童怜掌心,甚至又取出了另一个药瓶一并递给了他。
看着坐地起价的拾六,那一瞬间童怜想直接掰开拾六的嘴,将这些药全部塞到他肚子里。只是这终究只是想想罢了。他迅速将药吃了,随后又拿了颗松子糖含在嘴里。
“啧啧。”拾六咋舌道,“下次应当同姜之渔说说,这松子糖也不能老吃啊。”
童怜瞥了拾六一眼:“回府。”
长宁二年的时候,童怜就从皇宫搬了出来,当时正是大臣们对童怜这个掌印太监最不满的时候。季越虽然有心相帮,但是他也知道若是替童怜说话,那些个大臣肯定还会寻到其他事挑童怜的错,于是干脆让童怜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府邸,将其修整一番赐给了童怜。
拾六一向懂得见好就收,他估摸着童怜已经快忍到极致了,于是也不继续往他跟前凑,只是问:“回去的时候可要让车夫绕道去买些糕点?”
“不必了。明日下朝后我应当不会留在御书房。”说完童怜便率先上了马车,靠在车厢内准备小憩。
先前季越说自己为了看奏折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可实际上季越所批阅的奏折本身就是童怜筛选过的、并不怎么重要的民事小事,大多数的奏折其实都被童怜带回府中批阅的。
这几年的南朝可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童怜每日能睡到三个时辰都是极为难得的。
拾六也知童怜所花的精力,这几年他们虽说是寻到了姜之渔,成功将童怜身上的毒去除,可他的身体实在亏空太甚,哪怕是现在日日靠补药温养着,身子还是比寻常人差了不少。
再加之童怜本身便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在精力不济的时候往往不顾医嘱,给自己下一记猛药,将好不容易养好了些的底子又给挥霍一空,气得姜之渔最多五日便会指着童怜的鼻子怒骂。
虽说童怜每次都应得好好的,说着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可当真到了时候,姜之渔又只能看见在床榻上烧得近乎失去意识的童掌印。
拾六回忆着上次姜之渔生气的日子,心里一盘算:估计这两日姜之渔便又该上演一次一边骂人,一边治病的戏码了。
童怜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童府门口。
几乎是马车刚刚停下,原本还闭着眼的童掌印就睁开了眼:“可是到了?”许也是因为刚刚睡醒,童怜的声音中难得染上一丝黏腻,乍一听甚至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说完,他也不等拾六回答,抬手揉了揉自己略带惺忪的睡眼。只那么一下,童怜眼底的迷茫便一扫而空,仿佛刚才的柔弱只是拾六一时间看岔了似的。
童怜皱眉疑惑道:“愣着做什么?是等着一会儿我下马给你取板凳么?”
现在拾六几乎可以确定方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也略带阴阳怪气:“是是是,应当是我下车给童大人当板凳才是。”
童怜不知拾六为何突然生气了,只是他实在没心力去思考愿意了,于是也没有理会,只是等拾六掀开车帘时一起钻了出去。
“大人,冯大人求见,正在会客厅等您呢。”见童怜终于回来了,婥月立刻迎了上去,接过童怜解下的薄斗篷开口道。
童怜粗略地回忆了一下冯程轩这几日送上来的奏折,与在朝会时提出的问题,发现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便摇头道:“不见。你就去和他说我身子不适,先歇下了,一会儿让姜大夫来一趟。”
听见童怜让她去叫姜之渔,婥月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大人是哪儿又不舒服了么?需不需要奴婢去取些炭烧着?”
“我没事,只是日常诊脉。”这边刚说完没事,童怜就觉得喉间有些发痒,就好似有人拿着一根羽毛,不断轻抚着。只是为了让婥月放心,童怜只能硬生生将咳嗽的欲望压着。
然而这终究是压不了太久,待婥月离开,童怜便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哟,原来童大人所说的没事竟然是这样的么?”
作者有话说:
怎么会有人连续加班了四天啊TAT
有读者宝贝说上一章逼宫太草率,景帝也死的太轻易了,所以在这里解释一下:
朝朝早在季岑入宫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给景帝下药,拖住皇宫侍卫,以及在合适的时候派人通知沈成弘。在季岑看来逼宫是一切的开始,但是对于朝朝而言逼宫只是收尾。
季岑只是野心大,他并不笨,等到那个时候,他也能猜到一切都太过巧合,他是收购博乐坊,接触盐商,私下养兵所以才能在逼宫,可这些都是在朝朝的引导下做的,再加之拾贰本身就是朝朝的人,所以他在看见沈成弘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切都是朝朝为了扶持季越的计谋,所以才会说出那段话。
最后各位晚安!
第96章 接风
听见那过分熟悉的语调,童怜只觉得刚才勉强止住的咳嗽又有冒头的趋势。
姜之渔看了眼童怜,冷哼道:“婥月走了,童大人没必要继续憋着了。”
闻言,童怜像是再也忍不住,甚至来不及掏出帕子,直接用衣袖往口鼻处一挡。
像这样其他人都会忍不住扭头去观察询问的场景,姜之渔却目不斜视。毕竟同样的事情他没看过百来次,也有个七八十次,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咳完了便伸手吧。”姜之渔从药箱中取出诊脉枕。
虽说也习惯了姜之渔的冷语相待,但是童怜还是开口道:“姜大夫若是下次给人看诊,态度可千万好些,当心直接将病人吓跑了。”
“若是还有力气跑走,那也还不到要来寻我的地步。”姜之渔瞥了眼童怜冷冷道。说完他见童怜还准备张嘴扯皮,直接瞪了他一眼,警告似的开口,“闭嘴,噤声。”
若是问还有谁能这般命令童怜,估计这天下除了姜之渔,也寻不到第二个人了。
诊完脉,姜之渔眉头紧锁道:“你就不能将那些个什劳子奏折全丢给小皇帝做么?”
“那可不行。”童怜浅笑道,“而且今日秦王回京,我怎么也得去设宴给人接风洗尘的。”
姜之渔啧了一声,他不喜欢童怜这种不听医嘱的病人,却苦于自己吃人家的嘴短,没办法真的对童怜做些什么:“行,那就让你的婢女将你的棺材早早订好吧。”
童怜丝毫不生气,甚至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下次我会同婥月提的。”
见童怜点头,姜之渔只觉得更气了,甩下一句“随你开心”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姜之渔离开后,童怜扭头对着身边的拾六说:“让贾康宁准备一下吧,让他将云来客栈的二楼全部空出来。”
“用不用让拾贰他们在客栈守着?”
“不用。”童怜摇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微微勾起了嘴角,“秦王殿下现在也不敢动我。”
正如童怜所想,尽管秦王季青和在发现行囊中莫名多出的信件时,恨不得直接派人将童怜斩首示众,但是为数不多的理智还是让他放过了手中已经被揉捏成团的信纸。
季青和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信纸抚平,面无表情地重新将信看了一遍,而后吐出一口浊气。他嗤笑道:“涉政五年,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奴才终究是奴才,若是硬要插手那些不配管辖的事物,那不如就干脆将手剁了吧。”
等到了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候,童怜这才从如山的奏折中抽身叫人去备车。拾六可不信童怜是真的因为审阅奏折,一时间忘了与季青和的约定,于是童怜不开口他也不会提前准备,一直到童怜吩咐了这才前去安排。
因为这么一出,童怜去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真的不用我们跟进去?”厢房门口拾六最后一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