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285)
童怜没想到季越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他解释道:“我没有想跑,只是有些不习惯。”
闻言,季越微微点头,像是接受了童怜的说辞。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季越听完后并没有暂时将自己的手松开,反倒握得更紧了些:“那怜怜便努力习惯一下吧。”
虽说这样的季越与童怜之前接触到的并不怎么一样,可童怜却觉得或许季越现在的模样才是他的本性。
童怜说:“怎么这么霸道啊。”
“就是这么坏。”季越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了些,“走吧,吃饭去。”
饭菜是宫女们早就准备好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越或是孟苋的吩咐,平时伺候的宫女也全部退下了,整个宫殿中都静悄悄的。
桌上的菜基本都是童怜喜欢的,或许说“喜欢”也并不完全贴切,只能说是在童怜那么多不明显的喜恶中,那些菜都是童怜愿意多吃两口的。两人安安静静地用了膳,期间季越也难得的没有撒娇作妖。
等确定童怜吃饱了,季越问:“怜怜一会儿是要陪我去小书房,还是就在寝殿里歇息会儿?”
童怜微一愣,近乎是下意识地问:“你还未看完奏章么?”
在童怜略带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季越缓缓点头,随后又抬起了一只手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笑道:“因为某个人睡觉时将我的袖子压着了,以至于后来我便没再去看折子了。”
而绥宁帝口中的“某个人”听着,脸不自觉红了:“你可以直接叫醒我,或者把袖子……”
说着,童怜突然闭上了嘴,不再将后半句话说完。
季越哪儿能不知道童怜的意思啊,他说:“虽说我自知自己是断袖,可怜怜你不觉得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有些……”季越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整理着措辞,好半晌后他才补充道,“太堂而皇之了么?”
童怜强装镇定地说:“你可以将我叫醒的。”
“可是我舍不得的呀。”季越理所应当道。
童怜听着只觉得季越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将午睡中的自己唤醒,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此时的童怜完全忘了,自己若是彻底醒了盹儿,那么接下来怕是很难再睡过去了。
季越又问:“所以,害的我没办法处理完政务的童掌印,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小书房看奏折?”
先前的话都已经说到那份儿上了,童怜又哪儿有摇头拒绝的余地呢?他轻摇了摇头,回道:“微臣遵旨。”
计谋得逞的季越就算极力想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可努力了好久也没能成功。最终还是童怜实在看不下去了,和他没必要憋着笑,季越这才肯笑出声。他说:“怜怜,你真好。”
童怜怎么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好了,不过他也知若是自己真的问出口了,季越怕是能就此和自己解释小半刻钟,然后再顺便占自己点儿便宜。童怜自认为现在也算是了解季越了,便更不可能再给他可乘之机,于是便干脆当做不知道了。
等到了小书房,童怜也不打算去看那些堆叠在一起的奏折,只是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抽了本书,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
原他还不觉得怎么,只是当他翻开那本书的时候,眉头却是不自觉紧锁。
季越正巧看见他的表情,便走过去问:“怎么了?”
“这个,你就随手放在书架上么?”童怜将手中的书卷合上,起身准备将书放回去,重新拿本别的来看。
看着童怜的反应,季越立刻就猜到了童怜刚刚那到了什么。
那是前朝的书,或者说是前朝皇室留下来的、唯一一本能被他找到的、讲述前朝皇室所推崇相信的那些巫蛊术的书。不过在祖帝建立南朝的时候,那些书都被他统一焚毁了,季越得到那本书也算是一次意外。
“这儿平时不会有人来。”季越说,他当然知道童怜在气什么,因为前朝皇室过分相信迷恋巫蛊术,以至于前朝末年百姓名不聊生,祖帝也是因此才会忍不住连同老镇北侯等乙肝亲信造反的。
虽然那段时间季越并不完全了解,可是年幼时偶尔从先帝或曾玉山口中听到零星一点儿,都足以让那时的季越怕得睡不着觉。
季越从桌案上随便拿了本奏折,不由分说地递给童怜:“小书房里的书都没什么意思,要不然怜怜还是替我看折子吧。”
“不。我现在连平日的上朝都被陛下罢免了,可没什么资格看奏章。”童怜说着,将手中奏折重新丢回桌案上,随着与桌案的碰撞,奏折应声展开。
听了童怜的话,季越也不打算逼童怜什么,只是回头将桌上的奏折拿起。他匆忙看了两眼,未等将整本折子看完,季越直接将它重新递给童怜。见童怜要再次拒绝,季越连忙道:“是凌世卿的折子,他那边的调查似乎有所进展了。”
闻言,童怜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将折子接过。
按照凌白的性子,既然都已经给季越递了折子,那么这段时间应该也会给自己寄信才是。如若不是他寄出的信当真这么不巧,自己才入了宫那边就已经收到了,那么就只能说明他遇上的是或许非同小可,至少不是三言两句便能说得清的。
童怜接过折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只是他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
等把整本奏章看完之后,童怜长舒了口气,将手里的东西还给季越,反问:“陛下怎么看。”
季越缓缓摇头,不语。并非是他不想说话,只是那上头所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哪怕是季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奏折上所写的大约是西域十三国间的一些事情。根据凌白在折子上所写的内容,那位王子应该是被其他小国设计害死的,只是死的地方过分巧合,所以他们便顺理成章的将事情嫁祸在汪自明身上。
可是真正让季越和童怜不知应该如何处理的,是出现在西域十三国的巫蛊术。
两人相视一眼,最终季越抬脚走到书架边,把童怜才放上去的那一本书又重新拿了下来。
先前虽说是得到了,但是季越也只是粗略看了两眼,然后便随手将书搁在了书架上,若非今日童怜突然抽到这本,季越甚至要忘了自己的书架上还有这么本东西。
不过也还好刚刚童怜抽到的是这本,若不然季越现在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见季越在对应着寻找书册中有没有凌白提到的蛊术,童怜也不打算开口询问打搅,只是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替了原本季越的工作,开始替人批阅奏折。
那过分熟练的模样,就好像先前说不看奏折的人不是他一样。
虽说童怜也许久没做这活儿了,但是长宁年初的那些折子毕竟也是他批的,所以捡起来倒也不算过分困难。
等他将折子改了小半,就听见季越叹了口气。童怜应声抬头,投以询问的视线。
季越见状缓缓摇头,他把书册一合随手放在桌案一角,说:“找不到。凌世卿的描述有些过分简略了,光是这一本书上所写的,就有接十种蛊虫毒术,实在无法判断。”
童怜沉默片刻,继而抬头道:“陛下可否准微臣出宫一趟?”担心季越脑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童怜补充道,“微臣府中可能会有世卿寄来的书信。若是他在书信中有详细描写那位西域王子的验尸情况,应当便能确定到底中的是什么蛊毒了。”
听完童怜的话,季越停顿片刻,说:“怜怜叫凌世卿便是‘世卿’,可为何每次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我?”
第249章 娘家
童怜是真的没想到季越的在意点竟然会是自己对他们的称呼,他原本是想说自己那么叫季越并不合规矩的。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童怜便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今日做的不合规矩的事儿也不止一两件了。现在别说是叫季越的表字了,就算自己直接叫他“季越”似乎也不算太过离谱。
就在童怜思考着应该如何回绝的时候,季越的表情更加委屈了。就算知道季越现在是故意装出来的,其目的就是让自己心软,童怜依旧忍不住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