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346)
随后他把糖放入口中,轻声呢喃道:“季明安,你要早些回来啊。”
作者有话说:
嘿嘿,有点可爱,心比嘴软的童掌印呀~
第303章 面谈
拾六来的时候瞧着童怜满额头的冷汗,心脏不由被揪起,他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道:“你刚刚做什么了?”
闻言,童怜面露无奈,开口道:“地龙烧得太旺了,我热。”
光是这么一会儿,拾六的后背就已经浮了一层薄汗,他勉强接受了童怜的说辞,点头道:“好吧。你的衣裳,我给你拿来了。孙华池他们现在在正厅等着。”
他的话音才落下,童怜就立刻起身捞起面前的衣衫。他抬眸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拾六,反问:“怎么,一会儿是拾六打算替我束发么?”
拾六自己的头发都是草草了事扎起就算了的,更别提帮别人束发了。他听完童怜的话立刻摇头道:“我这就去找婥月。”显然说这话的时候,拾六已经忘了童怜自己也是能把自己的头发扎好的。
看着拾六匆匆离开,方才还起身的童怜像是突然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忍不住往前踉跄了一下,若非正巧扶住了桌沿,怕是整个人都要往前栽倒了。
他一手撑着桌沿喘气,另一只手帮自己到了杯凉茶,一口饮尽。
随着微凉的茶水划过食道,童怜这才觉得自己稍微好受了些。这几年来,童怜早就学会了如何,让所有人在不探脉的时候察觉不出自己的异常,若是方才拾六更谨慎些,强迫探了童怜的脉象,那么拾六一定会知道童怜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还好是拾六啊。”童怜感慨道。如果刚刚来给自己送衣服的人是苍布或者何太医,那么现在他估计会直接被押回床榻上躺着,就算孙华池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总归还是会被赶回去的,至于下次见童怜是什么时候,也只能看两位大夫对童怜后续的诊断了。
思及此,童怜不禁叹了口气。他迅速将衣衫穿好,又随手给自己挽了个发髻,插上发簪。
看着镜中的自己面上毫无血色,童怜只能伸手在唇瓣上擦了许久,一直到嘴唇被蹭红了他才终于罢休。
婥月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她见童怜已经梳洗完毕,于是扭头瞪了拾六一眼,轻声道:“我就说大人自己能束发的,你还硬要把我拉来。”
乍一下拾六只觉得自己冤枉,他抬头看向童怜希望他能替自己解释两句,可童掌印现在只担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过一会儿的一个半时辰,哪儿还管的上拾六的这些事儿啊。路过拾六身边的时候,童怜抬手拍了拍拾六的肩膀,随后又道:“你们忙自己的事儿去吧。婥月去泡两杯茶送到小书房。”
婥月方才就在烧水准备泡茶,可水刚才烧开就骤然被拾六拉了过来,再加上童怜现在的吩咐,婥月一时间更嫌弃拾六了。她对着拾六冷哼一声,完全不顾拾六一脸茫然准备开口解释的神情,然后就转身对着童怜欠身道:“是,奴婢一会儿就把茶水送过去。”
眼见着童怜和婥月都离开了,拾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一下童怜和婥月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有口难辩。他叹了口气:“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拾六方才感叹完,可紧接着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童怜体寒怕冷,方才屋里的地龙对自己而言也只是稍微有点儿太热了,可对现在尚且病了的童怜却是不会热的,那么之前童怜额头上的汗又是从哪儿来?
他走进屋内,看着桌上堆成几摞的奏折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伸手随便取了三五本。
谢恩折、请安折、议事折,好几种奏折都被归在了一起。
拾六是知道童怜的性格的,但凡是同一类型的奏折他在第一次粗阅的时候都会放在一起,一些不讲事儿的折子让季越看完随便写几句批语就行,将时间主要放在那些议事折上。
从长宁元年刚开始接触朝政的时候童怜就是这么做的,一直到现在这习惯也未曾更改,只是现在……
拾六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童怜哪儿有不对劲了。先前自己看见童怜脸上的汗水,分明就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事儿,而且还是童怜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事情,而后来让自己去叫婥月,估计也是他要撑不住了,所以想要支开自己罢了。
思及此,拾六心底骤然生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的手倏而用力,近乎咬牙切齿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吧,童掌印。”
在小书房的童怜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孙华池见状,假意关切道:“怎么,掌印是身子不适吗?怎么突然开始发颤了呢?”
闻言聂浦和的视线也落在了童怜身上,见他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的样子,不由皱着眉劝诫道:“掌印该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才是。陛下虽说这段时间要掌印带为掌权,可是臣相信相较于让掌印在病中仍不好好休息,一定也是陛下所不愿见到的。”
只这么两句话,两人就已经将自己的想法立场展露地明明白白,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差直接与童怜说:你干脆别管朝政好好休息去吧,我们也不需要你。
即使听出了他们话语中的意思,但童怜脸上却丝毫不见怒意,反倒笑着道:“两位大人说的不错,二位本也是有能力的想来少我一个,南朝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听着他这么说,孙华池与聂浦和微低着头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相信童怜会这么拱手交出监国之权,把所有的权柄交予他们两个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皆是从彼此的眼神中瞧出了接下来的打算,聂浦和脸上挂起了些欣慰的笑意,开口道:“掌印这么想便是再好不过的了,您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在我伤好之前,主要的朝政便交予秦王与二位长公主吧。”童怜打断了聂浦和的话,点头道。
他的话孙华池和聂浦和都未曾想到过,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而童怜见他们不反驳,便自顾自说了下去:“看样子二位大人都没有意见,那么等我们将现在交予我了的这些朝事商议完,剩下的便劳烦孙大人与聂大人分着送给三位殿下吧。”
“这成何体统!”等童怜将后面的吩咐说完,孙华池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震声道。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连童怜这种耳力不佳的人听见,都有一瞬觉得耳朵开始翻疼。
左右先前两人也说自己身体不好了,童怜这次也并无遮掩,只抬手捂住了自己其中一边耳朵,又小心地揉了揉,问道:“秦王与两位长公主本就是皇室,身为陛下皇叔皇姊的他们总也不会不可能为了南朝着想。孙大人若是觉得哪儿不合规矩了,不如现在说出来,我也好与你解释我这么做的用意。”
童怜这话说的大意凌然,每一字一句都像是真心是这么觉得,并且认定了这就是现在最好的方法似的。
“秦王殿下暂且不论,只是端阳长公主与端乐长公主虽是皇室可终归是女子。自古便有女子不得干政的规矩,掌印所言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
聂浦和比孙华池更能沉得住气,哪怕到了现在也依旧扮演着“为了童怜好、为了南朝好、自己并无半点儿私心”的模样。
看着这两位都御使现在的做派模样,童怜却是忍不住在心底发笑,他面露无奈摇头道:“可秦王毕竟还有自己的职责,我贸然将所有事情都压在他头上,”
说着童怜停顿了片刻,像是终于想好了措辞似的,好半晌后才再次开口,“二位大人也知我与秦王不和,若是我在接下陛下的指令之后,又推辞说自己因病要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他处理,怕是秦王会觉得我这是故意推辞,甚至会觉得我存了谋逆叛国的心思吧。”
听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孙华池的手蓦然收紧,他微微低下头,呼吸止不住地急促起来。
孙华池用余光看了眼童怜,见他没有把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这才稍放松一点儿。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童怜此刻的神情,思考着童怜现在说这么一句话,就是是真的担心季青和会这么觉得,还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如果是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