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290)
“原先伺候长公主的宫女呢?难道在歹人闯入长公主寝房的时候,宫女竟然不光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都没去将驸马叫醒么?”童怜问。
听得到这儿,林锦榆不由一愣,他像是才想明白自己一直遗漏的都是什么一样,略带茫然地眨了眨眼,小声嘟囔道:“是了,宫女呢……伺候长公主的宫女哪儿去了。”
见状,季越也知自己是不可能在林锦榆这儿听到什么又用得到回答了,他以指尖轻点木椅的扶手,吩咐道:“童掌印,你带着孟苋去查查那个小宫女现在身处何处,至于林锦榆就继续在这儿跪着吧。”
季越原本让孟苋挑选着来别庄的宫女就不多,现在要查起来其实也不困难,不一会儿童怜就已经在另一处院后的水井里发现了小宫女的尸体。
见状孟苋被吓得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因为恐惧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了好几步:“这……这是……”
“死了。”童怜淡淡道。他往里头看了一眼,只是井底光线不足,他没办法看出小宫女具体是怎么死的,若是想准确知晓死因,恐怕还要将人拉上来才能判断。
童怜收回视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叹了口气:“她的年纪似乎不大,可惜了。”
孟苋远没有童怜这么淡定,因为恐惧他好半晌才吞下一口唾沫哆哆嗦嗦道:“童、童大人现在、我们现在是回去禀告陛下么?”
闻言,童怜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道:“你去吧,到时候与陛下说,我去长公主房间看看情况。”
孟苋也知道,有些是后续童怜的话就堪比圣旨了,听完童怜的话,孟苋甚至没有怎么犹豫,只在离开前说了句“请童大人小心”。
童怜点头应下,随后也没立刻去季澄颜房中,而是转道去了院中的小亭子。确定了四周没人,童怜说:“零九,我有事问你。”
他的话音才落下,零九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低着头站在童怜面前:“大人。”
“之前的事情应当是交给拾六了吧。”童怜问。看着零九点头应下,童怜又道:“去查查季澄颜身边的暗卫。”
零九不疑有他,应了声“是”就准备退下,然而他方才退后了一步,童怜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将人叫住了。
“去把方才井中的小宫女拉出来,”童怜说,“去把她的名字问来,在朝安寺点一盏长明灯吧。”
听完童怜的吩咐之后,零九也没再去问什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随后便离开了。
看着零九离开,童怜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刚准备离开就瞧见季越从不远处走来。季越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端着一杯热茶,看见他点头后将热茶放到了童怜面前。
“听孟苋说,那个小宫女死了?”季越问,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小宫女的动作一滞,杯中的热茶自杯沿滑出,其中一些还溅到了童怜的手指上。
见状小宫女心中大骇,立刻后退两步跪下:“奴婢该死!”
然而童怜却只是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将它递给了小宫女,又指了指她的衣袖手腕:“擦擦吧。”
“是。”小宫女颤颤巍巍地接过帕子,欠身退了下去。
看着童怜近乎是红了的指尖,季越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帕取出轻轻把指尖上茶水擦去,又吹了吹:“还疼么?”
童怜轻笑道:“不疼的。”
第253章 不悔
可是沾到了那么烫的茶水,又怎么可能不疼?最多也只是习惯了而已。习惯了疼,也习惯了不和别人说自己有多疼。
“明安,你是要哭了么?”童怜笑着反问。
听出童怜是想安慰自己,季越方才生出的那么一点儿愁绪也瞬间被童怜的话拂去,可就算如此他也故意顺着童怜的话继续往下说着:“是啊,怜怜打算怎么哄我?”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要我哄?”童怜眼底带笑,表面上虽是这么说着,可手却已经落在了季越的头上。童怜稍稍用了点儿力轻轻拍了拍,然后又将手下移放在季越的后背,侧身将人抱住,“不难过了,好不好?”
这下季越是彻底难过不起来了。他也抬手抱住了童怜:“好。”
两人都只是轻轻抱了对方一下,很快就把彼此放开了。季越的手顺势滑下,将童怜的手握住,他说:“走吧,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呢。”
“嗯。”童怜感受着季越掌心的温度,没再像之前一样让季越必须放开,起身看了眼方才小宫女端来的茶,似是呢喃,“只可惜了这茶。”
“回宫后再喝吧。”季越承诺道。
童怜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童怜的身子并不宜饮茶,更多时候不是喝的白水,就是各种参茶汤药。不过他的口腹欲本就淡,对这些倒没什么过多的追求。
两人牵着的手一直到季澄颜寝房前才放开。何太医跟苍布在屋外候着,见两人来了也纷纷弯腰行礼。
季越手一挥道:“都起来吧。长公主情况如何?”
闻言,何太医往前走了一小步,开口道:“禀陛下,长公主先前因为中毒之事尚且体虚,仍在休养之中而这次又受了惊,要养回来恐怕会有些困难。不过微臣与苍大夫已经给长公主开了些滋补身子的方子,最近注意莫要劳心费神,再多修养些时间也便无大碍了。”
“苍大夫,朕有一事问你。”听完何太医的话,季越稍一点头,继而又问向苍布,“姜神医的书信是你收到的,那姜神医可在心中写明了,若是解了毒对身子可有损伤?”
听完季越的问题,苍布先是回忆了一下姜之渔信中所写内容,然后才弯腰道:“回禀陛下,之渔只在信中明了那种毒的解毒方法与具体药材。方才草民也与何大人商讨过,那些药材最多能让人陷入昏睡,只要能解毒于身体便无甚大碍,最多也只是往后更容易疲劳罢了,绝对算不上严重。”
听到这儿,季越与童怜心中也大致有了些想法。季越又道:“这几日便劳烦何太医在这儿为皇姐请平安脉了。”
何太医对此并无异议,只是余光却是不经转到了童怜身上:“不知掌印最近身子可还安?”
童怜怎么也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在愣神了片刻后,才猛然回神应道:“挺好的,多谢何太医挂念了。”
听童怜这么说,何太医又道:“臣可否替掌印把个脉?”
几乎是在听见这话的瞬间,童怜就把视线余光落在了一旁的苍布身上。
先前姜之渔还在的时候,姜之渔倒是每日都会来替童怜诊脉、更换药方。姜之渔离开之后这件事本应该是落在苍布身上的,但苍布可没姜之渔那么说一不二。
最近的事情虽然不算多,可童怜却像是有着成堆公务积压在身似的,每次苍布要来替他诊脉的时候童怜总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过去,再加上苍布之前也一直在研究季澄颜所中的毒。
这一来二去的,算起来苍布竟是有差不多一个月未曾给童怜号脉了!
且不说童怜最近一直住在宫中,苍布能保证就算童怜回童府了,他也能找到各种借口躲过诊脉。
现在季越跟何太医都在这儿,如果是何太医主动提出的,恐怕哪怕是童怜也没办法直接拒绝——就算童怜找借口推辞了,绥宁帝不也还在边上么?
童怜怎么可能不知道苍布的那些小心机,只是就算自己知道,显然也无法更改什么。注意到季越的视线也落在了自己身上,童怜哪儿还不知道现在的他宛若是刀俎上的鱼肉,左右都是要被下锅的,倒不如放弃抵抗来的轻松些。
他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一般将自己的手腕递到了何太医面前:“有劳何太医了。”
除去童怜,在场的其他人显然都对这个结果乐得成见,其中笑意展现地最明显的便是季越了。
童怜只隐隐听见了一点儿声音,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敏锐地反应了过来,而后扭头瞪了眼季越。季越也知道童怜是有些恼羞成怒了,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半点儿不知遮掩,甚至还笑着朝着童怜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