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172)
“可万一这另外两个县城的县令也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那会儿,我可还是大权在握的掌印太监。”童怜笑着摇头。他也不将所有事情都说透,只是单纯的点到即止,可即使如此孟实却也是明白他未尽之言背后的意思的。
“童……魏朝。”孟实突然叹了口气,“若是没有魏元承当年的谋逆,若你参与科举,南朝或许会比现在更昌盛些。”
童怜并没有回答。身为“童怜”的他,又如何能替“魏朝”畅想未来?而不用与“童怜”有着相同经历的“魏朝”,又怎么可能拥有“童怜”的见识谋略。
也不过是有所得必有所失罢了。
见两人交谈结束,苍布也道:“其实原本这儿只是个小村落,因为地处绵山之下,常年有山匪入村掠夺百姓梁米钱财。虽然我们方到这儿是身上还带着些伤,但是毕竟也是曾经的长宁军,收拾几个山匪倒也不是大问题。替村民解决了山匪,我们便留了下来在村中做了些行当。”
听着苍布将小镇的前身说完,孟实点了点头:“终究是先帝对不起长宁军。”苍布一笑而过,对此不做任何评论。
就在三人谈天的功夫,他们也终于回了镇上,苍布带着他们走向客栈,继而又让人将一直煨着的汤药重新端了上来。
童怜的头原本就晕得很,只是这种状态对他而言太过常见,所以才能强撑着跟苍布一起去寻孟实,在两边走着稍出了些汗头晕的症状也稍好了些。只是在看见有人将那一碗温热的药汁端到自己面前时,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童怜却突然觉得自己头晕的症状愈发严重了。
他皱着眉,担心自己手抖以双手接过药碗,勉强喝下半碗,喉间却是阵阵反胃。童怜深吸一口气,将药碗放到一旁:“苍布,来替我诊脉。”
看着童怜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苍布带上几分焦急,连忙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双指搭上了童怜的手腕。
苍布的眉头不禁紧锁,可心中的焦虑却是被迫放下了些。过了会儿,他将手收了回来反问:“小少爷可是中过什么毒?”
“嗯……”童怜的呼吸变得沉重,必须用一手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得到答案,苍布的眉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反倒是皱地更紧了,他继续说:“苍布才疏学浅,实在没有压制抑或者根除它的法子,小少爷可知先前用的都是什么药?”
也不知是苍布的哪句话提醒了童怜,他突然抬头问:“现在是何时了?”
“已接近巳时。”
“不,我是问现在是几日。”童怜微微摇头。他的眼前已经逐渐模糊了,连带着原本就不算好的耳朵,也隐隐有些耳鸣的趋势。
苍布虽不知为何童怜会突然这么问,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巧月十四日。”
“十四日……”童怜双眉紧皱,他伸出一只手紧紧握着身旁那人的胳膊,“孟实你去准备东西,我们即刻回京!要在、要在十七日之前回去!”
虽然童怜这话是对孟实说的,但是那只手所握的却是苍布的胳膊。孟实是知道童怜曾经被童正初下了毒的,只是他之前一直以为童府中的那名神医已经替他将毒素全部清除了,可看着童怜现在的反应,恐怕并非他先前所想的那样。
还有三日……
孟实在心中计算着他们回去所需要的大致时间,看着童怜面色惨白直冒冷汗的模样,不禁开始后悔昨日硬要拉着他陪自己游玩的自己。在大致计算好回程的路途后,孟实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苍布道:“苍军医,恐怕要劳烦你陪我们一道赶路了。麻烦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先去厢房内收拾一下东西。”
对此苍布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他微微点头,随后又让人取来了自己的医箱,替自己收拾了几件衣裳。
为了保证三日内能到上京,孟实一整路都不敢如何休息,生怕自己这片刻耽搁就出现什么差池。也亏得苍布原先是随军军医,若是换个其他的大夫,莫要说在路上照顾童怜了,怕是就连自己也会成为第二个伤患。
只是,哪怕已经是如此昼夜不分地赶路了,他们也是十七日正午才终于进了上京城的城门。
缓缓走过守城官兵面前,孟实回头看了眼车帘紧闭的车厢,稍微松了口气继而朝着云来客栈的方向赶马而去。
也不在他们离开时上京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哪怕是瞧惯了惹恼的孟实,在让马车停在云来客栈门前时也是被里头的热闹情景惊到了。他翻身下马,视线在大堂内环绕一圈,好不容易才从某块角落里瞧见一个忙里偷闲的伙计。
孟实快步上前,将那人从柱子后抓了出来,小声道:“去告诉你们掌柜,有个姓魏的贵客回来了。”
伙计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孟实吓了一跳,又被唤了两声才堪堪回神,朝着内堂跑去。好在他虽是胆小,但做事却也是靠谱的。见着贾康宁从内堂小步跑出,孟实这才松了口气。
“这,可是大人回来了?”贾康宁瞧了四周无人在意他们,这才小声问。
孟实也不隐瞒,一边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说:“童怜身子不适,恐怕要回去寻他府中的那个神医,你可有什么办法将他即刻送回去?”
若是放在平时这自然只是小事一桩,可今日云来客栈内的食客基本都是朝廷官员,若是有人瞧出什么,抑或者发现了他们后院的密道……
贾康宁粗略思考了一番利弊,最终咬牙道:“有!一会儿我带着你去后厨。云来客栈之后有一条密道直通童府,你速度且快些,莫要被旁人发现了!”
“好。”
有着贾康宁的遮掩,以及孟实那神乎其神的易容,虽然客栈内往来人员诸多但倒也算得上风顺,并未闹出什么动静。苍布与孟实一人负责举灯台,一人负责抱着童怜,不多时便顺着地道入了童府。
只是两人皆没来过童府,更不知童怜的寝房在哪儿,又要去哪儿寻人。两人无法只能抱着已经晕过去的童怜在童府内找人,一时间竟是比从地道过来还要麻烦。最终还是孟实眼尖瞧见了无聊至极在府中拾六。
他快步走到拾六面前,将怀里抱着的童怜强塞给他:“拾六,快去寻你们府中的那个神医!”
拾六被府里突然窜出来的三个人惊到了,他呆愣着看了看怀中突然多出来的女子,又瞧了瞧面前的孟实与远处未曾见过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取什么能保持队形的题目了,欢迎宝们在评论区提意见!
第151章 良心
孟实将童怜交给拾六的时间很凑巧,若是他们再晚些到,抑或者只是在府中多绕了一圈,估计就会和带着圣旨走来的季越与孟苋撞上。
只是也因为如此,季越一到童府便觉得童府的气氛有些奇怪——不是因为他派人在府邸外围守了一圈,童府中的仆从不适应、于是心有不满的那种奇怪,而是一种让他说不出来的氛围。
虽说府邸中瞧不见几个人,但季越对童府也算是十足熟悉了,于是带着自己的侍卫轻车熟路地走向童怜的寝房。
彼时孟实刚将童怜脸上的易容卸下,转而交由苍布与姜之渔一起给他医治。孟实在听见有人来的时候,便立刻同两位医师说了声,选择留在了屋内,而拾六与婥月则被送了出去。
因为前几年季越时常来童府寻童怜,再加之他们决裂之时婥月也不知具体情况,在看见季越的那一刻婥月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半步,却是被她身侧的拾六拦了下来。
拾六对着季越行了个四不像的礼仪,许是担心季越擅闯寝屋,难得好声好气道:“今日陛下竟是有闲工夫圣驾童府,不知是有何要紧事要办啊?”
可能是因为从未跟季越好好说过什么,以至于拾六分明是想真诚询问,可说出来却一股子阴阳味儿。
不过季越早两年不知多少次被拾六直呼其名,加之自己今日要做的事的确重要,继而也不打算在意计较拾六所行的那个礼以及说话的语气。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掌印现在人在何处?朕来童府他竟连出门相迎都做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