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250)
“什么?!”
此话一出,别说是拾六,就连婥月都被吓了一跳。
拾六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稍缓了会儿他才好不容易寻回了自己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道:“他?季越?绥宁帝!说喜欢你?”
看着童怜苦笑点头,拾六仍有些错愕。他像是被气笑了,开口反问道:“你身上因为他添了多少伤,如果不是他……”拾六深吸了口气,继续道,“童怜你应该知道,就算他真的喜欢你,那些个保皇派的官员,也不会同意的。”
见拾六这比自己还“深谋远虑”的模样,童怜却是暂时抛去了先前的烦闷,被他逗笑了。只是拾六觉得自己是全心全意地为童怜着想,瞧着突然笑起来的童怜,突然升起一股被错付的感觉,他皱眉道:“我是在同你说呢,童怜你严肃些。”
童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与你说他说他喜欢我,却未曾说过我喜欢他,或是准备答应他。”说到最后那半句话时,童怜的表情还有些不自然,说完还有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拾六:“……”
原本拾六瞧见童怜那么犹豫纠结,还以为两人其实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彼此的身份童怜才这般犹豫纠结,然而在自己回神后拾六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离谱。不过,他自然是不会这么承认的,只是没好气地白了童怜一眼,开口说:“既然你本就不喜欢他,那又在犹豫纠结什么?还是像以前那样不就可以了?”
闻言,童怜微一思考这才发现就如拾六所说的那样,这本就是件极简单的事儿,反倒是他自己把自己绕了进去,开始自寻烦恼罢了。
他自嘲一笑:“是了。”
婥月一向是不喜欢看见童怜这样的表情的,她贴心地给童怜倒了杯茶,细声细语道:“对大人而言陛下是不一样的吧,所以才会关心则乱,只想着如何断了陛下的那份心思。”
童怜问:“婥月,你觉得我当怎么做?”
“嗯?”婥月没想到童怜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回神后她思考了好半晌,但最后却还是微微摇头,带着些许歉意道,“奴婢愚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过奴婢相信,大人一定会寻到办法的!”
虽然童怜已经习惯了婥月盲目信任自己,可这一次却还是不由无奈一笑。
既然已经知道应当如何与季越相处,童怜自然也没了继续告假,闭门不出的理由。翌日清晨,百官们突然在人群间瞧见童怜时还不由一愣。
其中一个官员被同僚推到了童怜身边,用衣袖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汗珠,腆着脸与童怜套近乎:“掌印今日居然来上朝了啊……”
此话一出,那个官员就恨不得让时间倒流,将那不会说话的自己踢到一边。好在童怜也没在意他话语间可能存在的嘲讽,淡然地点了点头:“在府中养了几日,风寒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也便回来了。汪大人近来可好?”
“哦哦哦。好的、好的,劳烦掌印关切了。”汪自明立刻点头道。
在他身后的同僚听着汪自明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纷纷转身假装并不认识他,最后还是一个与他关系好些的官员,实在看不下去他继续犯蠢,上前两步道:“童掌印安,在下与自明还有些事仍需商讨,便先离开了。”
童怜自然不会阻止,朝他微微点头便算是答应了。
等汪自明确定自己说话不会被童怜听见,这才松了口气对着身边的万绍祺不满道:“先前便说了让你们中选个人去与他交谈,结果怎的还把我推出去了。”
万绍祺赔笑道:“谁让你先前还欠了我一个人情呢。只是你都与童怜说了什么,先前让你问的你是半点儿没提起啊。”
汪自明白了万绍祺一眼,说:“都说了我就一武将粗人,论嘴皮子自然没你们那么厉害,就算直接同我说怎么问,我都不一定能斗得过掌印。”
虽然汪自明先前确实这么说过,但是他们还是对他报了些期待的,现在这结果,说是不尽人意都算是高看他了。
汪自明也自知理亏,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实在不行便直接将那件事儿告诉陛下吧,左不过……左不过我这条命送出去,以死谢罪吧!”
万绍祺原本便是想着如何能将汪自明从那事儿中脱身,听见他现在的话自然也知道,汪自明其实只是不愿自己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他拍了拍汪自明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我一定会努力帮你的。”
只这么一句,汪自明就知道自己没有交错这个朋友,也不再回话,只是笑了一下。
虽说是照例上朝,但是最近南朝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原本上朝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于是季越的大多数注意都落在了童怜身上。童怜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让季越不由怀疑是不是哪儿没歇好,或是身子又有所不适了,需不需要下朝后让太医去给他瞧瞧。
“陛下,臣有事启奏。”百官之间,汪自明往中间走了一步。
听见了汪自明的声音,季越这才将注意力从童怜身上挪开片刻,转而看向了汪自明。他记得汪自明是驻守南朝与西域通商路的将军,除非有万般要紧的事情应是不能擅自离守的。自己前两日并没有收到他要回京的消息,眼下看来怕是西域十三国那边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
季越:“汪将军突然回京,是西域十三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么?”
“正是。”汪自明深吸了口气,随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上。
这一下除去先前知情的那几个官员之外,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
季越见状不禁蹙眉:“汪爱卿这是何意?”
“陛下,四日前,通商路上突然发生暴乱。当日西域十三国的一个王子随商队行至我军驻扎之地,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了几个南朝人,举刀挟持了西域王子。微臣当时虽已竭力相保,可那些人却不知受了何人指使,在临死前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刺入了西域王子的大腿。”
“待局面稳定,军医前去替西域王子看伤时才发现,那些贼人竟是在匕首上涂抹了剧毒,西域王子已然没了气息……”将所有的事情说完,汪自明以额垂地,大喊道,“臣罪该万死!”
汪自明说完,金銮殿上一片寂静,见状万绍祺立刻出列为好友求情:“陛下,此事之中疑云颇多,还请陛下明鉴!”
“童爱卿你怎么看。”季越深吸了口气,转而问。
童怜听见季越的话,出列弯腰道:“微臣的想法与方大人大抵相同。西域十三国与我朝通商数载,因而有汪将军坐镇一直没出什么大事。微臣相信以汪将军的能耐,不可能轻易让贼人得逞,其中必有我们所不知的事情。”
童怜说得不错,只是还没等季越开口,另一个官员便立即站了出来:“陛下!现在重要的是,对于此事西域十三国那边如何看待?西域王子是死在我朝驻军面前的,就算如掌印所言期间还有我们不得而知的缘由,可汪将军出了纰漏,有可能导致我朝与西域十三国友好破裂也是不争的事实。”
“钟大人所言未免有失偏颇。”季青和开口道,“现在最重要的应是给西域十三国一个交代,钟大人所说是想陛下不问缘由直接处决了汪将军么?”
钟永晏见自己的意思被季青和误解,气得连脖子涨红了:“王爷何必曲解臣的意思,臣不过是觉得此事终究是汪将军的纰漏。若是陛下对汪将军无一点惩处,这往后又会有多少人觉得出错并无大碍,长此以往,律法何存!”
汪自明一听,也觉得钟永晏言之有理,丝毫不觉得他有什么言外之意,当即跪拜道:“此事皆由臣疏忽而起,微臣愿意接受一切惩处!”
万绍祺哪儿见过汪自明这么老实、抢着要帝王治他罪的人啊,急忙开口说:“还请陛下三思!”
“够了。”眼见着台阶下的官员又要吵起来,季越不悦道,“如掌印所言那般,此事中疑云颇多。又因为要给西域十三国一个交代,所以才不能随意了事。汪自明,那些突然蹿出的贼人你可调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