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305)
“后来我将脉象转述给姜兄的时候也先入为主地听信着驸马所言,觉得这是一种我们都不知道的毒,所以姜兄也会朝着那方面想、去思考。但是……”苍布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童怜,“后来我抛去所有消息,再去回忆长公主的脉象时,却发现当时的脉象与我所想似乎并不一样。”
听着苍布的话,童怜莫名觉得松了口气。他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这是好事。”
季澄颜还没有到要与他们殊死一搏的时候,还不至于对自己下毒,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对他们而言都绝对算得上好事。
说完,童怜暂时没继续询问苍布,只是重新将视线转移到了红药身上:“红药,我要你打听到季澄颜藏着的后手。”
虽然对童怜的吩咐红药也算是有所心理准备了,可当他真的听到这话从童怜口中说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童大人,我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么?怎么一到我这儿难度就骤然升高了这么多。”
“能者多劳。”童怜神色淡淡,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方才所说的有多难完成似的。
好在红药也只是单纯发发牢骚,对童怜的命令其实也没什么不满。
大致将每个人接下来的要做什么吩咐完了,壹拾扭头看了周围的同僚,又回想了一下方才童怜说的所有事情。等他确定了刚刚童怜却是没有让自己做任何事情之后,他不由开口询问道:“大人,那我做什么?”
见壹拾发问,童怜像是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似的。他勾唇笑了一下,将其他人都叫了下去,等确定其他人听不见他们所说的内容之后,童怜才终于开口:“这段时间你去跟着拾贰,不准让他跟红药单独相处。”
虽然不知道童怜这么交代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壹拾一向是唯童怜是从的,于是不光没问这件事为什么只允许自己听,就连童怜这么做的用意都没问一句,直接点头应下了。
将所有的事情吩咐下去,童怜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在上京城中逛逛。只是还没等他离开云来客栈,童怜就发现自己虽然在上京城待了二十几年,可闲暇时能做些什么他估计还没有拾六了解。
既然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那干脆买些糕点便回去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就连童怜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瞬。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某一天在能离开皇宫的时候,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竟是回去。
对他而言,皇宫依旧是皇宫,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应该也只有他对居住在那里头的人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吧。
原本季越还以为童怜回来怎么也要等到申时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午时刚过,童怜就已经回来了。
听到孟苋来禀告的时候,季越还有些不敢置信,一直到他那带着几分痴傻的表情被童怜瞧见,而后将人逗笑后,季越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梦。
“怜怜!”季越眨了眨双眼,朝着童怜笑道。
童怜一时没能收住笑意,即使季越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着童怜的模样,季越后知后觉地有些双颊发烫,他抬手请掐了一下童怜的脸,佯装生气道:“好啊,掌印的胆子愈发大了,竟然还敢嘲笑朕。”
“微臣不敢。”童怜说。
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可是童怜越发上扬的嘴角,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他先前的说辞。不过季越本也不在意这些,自然也不会在这事儿上发脾气,他问:“怜怜用过膳了么?”
童怜摇头说:“没有。”
闻言,季越的眉头皱了皱,颇为不满地看了童怜一眼,随后立刻对着孟苋吩咐道:“快去传膳。”
先前不知劝了季越多少次用膳,又被他挥手拒绝的孟苋差点感动哭出来,他感谢似的看了童怜一眼,随后立刻下去叫小宫女们把之前准备好的餐食端上来。
见状,童怜挑眉问道:“陛下怎么还没用膳?”
季越刚想解释说是为了等童怜,只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季越就被童怜瞪了一眼。知道童怜不会相信他的那些说辞了,季越稍犹豫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因为怜怜没回来。”
他说的没头没尾的,可童怜却是知道他的意思的。出乎季越意料的,童怜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几分宠溺地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怜怜,你想上朝么?”季越问。
童怜说:“我想你就让我去么?”
季越知道童怜这么说是因为猜到了他先前想将人拘在宫中,一时间只觉得脸上带上了几分燥意:“如果你想的话,我就让你去。”
听到季越这么说,童怜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说:“再说吧,先用膳。”
童怜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让季越不自觉地开始胡思乱想,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没给出任何回应。
用过午膳,童怜还是跟之前一样和季越一起去了御书房,季越看他的奏折,而童怜则在一旁看着新带来的书册,气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童怜一直没给出正面的回答,季越每看完一本奏折就忍不住抬头将实现落在童怜身上。
一次两次的还好,可次数多了童怜也觉得有些烦了。他将手中话本倒扣在小几上,叹了口气问:“明安,你究竟在想什么?”
季越的眼神躲闪了一瞬,可紧接着就好像才发现自己没有错似的,抬头看着童怜的眼睛:“怜怜,你想上朝么?”
见季越是真的在思考纠结这个问题,童怜也不再左顾而言他了。他叹了口气,问:“明安,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打算让我重新上朝?”
其实就连季越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理性而言他当然知道不能把童怜当做后妃,禁锢在后宫中不涉朝政,可是于私心而言,他确实想让童怜只属于自己,让童怜只能看着、注视着自己。
季越觉得自己被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熟悉的情绪分割成了两份——就如之前他一边爱慕着童怜,一边却又恨他入骨一样。
察觉出季越内心的纠结,童怜起身将书册放在一边。他上前将季越抱在了怀里,用下巴抵在季越头顶,安抚道:“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吧,我答应过会陪着你的。以前是,以后也会。”
童怜的声音满是温柔,季越觉得自己眼角有点儿痒痒的,等他再次回神时,就发现童怜帮他擦去了眼角滑落的泪,又伸舌舔了一下。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可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紧接着就忍不住偏头咳嗽。
这一下算是让季越彻底清醒了,他稍洗了一下鼻子,极其熟练地帮童怜抚着背:“怜怜今天感觉有稍好些么?我一会儿叫孟苋把药端来。”
等感觉自己舒服些了,童怜拍了拍季越的胳膊表示没什么。然后又抬头对他笑道:“陛下现在想好应该怎么做了么?”
见童怜说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季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微微摇了摇头,回忆着先前所看的那些奏折,将其中一本抽出放在童怜面前,说:“怜怜看看这个吧。”
季越都已经这么说了,童怜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结果奏折后一目十行地翻阅着,可越看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他说:“西域十三国到底想做什么?那几个国王讨论了这么久,就出来了这么个结果?”
“不出意外那些前朝的余孽,现在就在西域十三国。只是西域小国颇多,环境也过分恶劣,我们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不管是要私下寻找,还是直接朝着十三国要人都不现实。”季越勾唇露出一个半是嘲讽的笑,“通商路能安稳这么久,一个是因为我朝与他们军力悬殊,另一个则是因为早在父皇在位时,就已经签署过和平条例。”
童怜听着也是点了点头,说:“只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们也正是倚靠着先帝与他们签署的和平条例,觉得我们不敢私自入境。”
这两年南朝内本就事务繁多,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北匈奴与立场不明的西域十三国,一时间季越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