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16)
听完解释,季越也勉强动了个七七八八,不禁疑惑道:“可是如特特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就是耗子的?若其实耗子是他们呢?”
季越的话反倒让在场的其余人一怔。
是了,就连边塞的将士,亦或者说不少南朝的官员都不知道国库现在是否充盈,那么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匈奴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
皇后深吸一口气,朝身旁的木琼吩咐道:“你去问问陛下,今晚要不要来坤宁宫用膳,就说本宫将子晋也一并叫上了。”
木琼也知此事的重要性,片刻不敢耽误,微微欠身后便离开了。等木琼走后,皇后又吩咐季越千万不能将此事同任何人说。季越见皇后如此郑重其事,自然点头应下。
等他们回了坤宁宫,有个小宫女见了皇后便迎了上来:“皇后娘娘,颖嫔娘娘正候客厅中等您。”
颖嫔就是三公主的生母。想来此时她来找皇后也是因为,方才在宴席上隐约见景帝有谈和的意向。
第14章 曾经
见皇后来了,颖嫔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皇后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朝她微微一点头,随后便坐到了主位上对童怜道:“童怜你带七皇子先下去吧。”
“是。”
等两人将宫人都打发走,颖嫔终于忍不住直接在皇后面前跪下:“皇后娘娘臣妾求您救救婕欢吧。”
三公主季婕欢从小体弱多病,每几年就会去鬼门关上走上一圈,若不是生在皇家,颖嫔身后又有皇后撑腰,估计也活不到现在。所以颖嫔此刻说“救”倒也没什么问题。
见颖嫔哭得这么伤心,皇后也是叹了口气,上前将颖嫔扶起:“姝儿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古后宫不能干政,现在后宫中适龄的公主也就只有婕欢一个,你说这……”
“可是,姐姐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没了她,我今后还有什么指望啊。”颖嫔说着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淌,“姐姐求你帮帮我吧,臣妾此生愿做牛做马以谢恩情。”
颖嫔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无奈皇后只好开口哄道:“姝儿你且放心,婕欢怎么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护国寺的大师不也说,只要那小丫头能挨到及笄福气在后头么?”
“可是……可是……”颖嫔还打算说什么,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哭嗝儿。皇后也没办法,摇着头用帕子将颖嫔脸上的眼泪擦了,继续安慰:“匈奴世子未免有些不识好歹了,难道我南朝还真没将士愿意讨伐匈奴,以绝后患么?更何况,且不说要派公主去和亲,但是开放商权,让出两座城池,陛下就万不可能答应。依我看啊,你就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皇后所言不错,让公主去和亲虽说能一劳永逸,只是那如巴特尔提出的条件又何止这一项呢?
匈奴可不是什么懂得见好就收的性子,但凡要了粮草,要了黄金商权,哪怕景帝没有将那两座城池交出去,届时匈奴要攻打边塞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景帝会愿意做出如此昏聩的决定,让太祖帝好不容易攻打下的江山就这样送出去一块么?
答案是否定的。景帝最瞧不上的就是先帝晚年时的沉迷女色、不顾江山。至少现在景帝做不出这样有悖祖宗的事情。
想通其中因果,颖嫔也不再哭了,拿出随身的帕子将脸上残余的眼泪擦去,吸了吸鼻子起身朝皇后行礼道:“是妹妹思虑太多,让姐姐见笑了。”
见颖嫔不再哭了,皇后也是稍微松了口气。她笑道:“姝儿这也是担心婕欢,我又怎么会在意呢?”
颖嫔收拾了一下心情,随后也笑着说:“婕欢这两日还说想和七皇子一块玩儿,先下冰也总算是好全了,若是姐姐愿意,妹妹明天就把婕欢带来,也让她给姐姐请个安。”
虽嫔说得委婉委婉,但是皇后又怎会不知,所谓请安是假,要在稳住她,让她时不时向皇上提提和亲之弊才是真。
只是同为母亲,皇后自然知道季婕欢对颖嫔意味着什么,而且这次所谓的“谈和”其中水分有多大,或许还需要一探。
这么想着,皇后自然也不会拒绝:“越儿前些天还在说宫中没什么人愿意同他一起玩,若是婕欢愿意带带他,本宫自然也是开心的。”
等送走了颖嫔,皇后稍稍松了口气,随意找了个宫女,叫她将季越带来。
得了命令,不一会儿季越便到了皇后面前。
看着面前满头是汗的季越,皇后不禁皱眉但是语气却依旧温柔:“越儿你方才做什么去了?怎的浑身是汗?”说完,她便让宫人又去拿了块帕子,轻柔地将季越额头的汗珠擦去。
见皇后问起来了,季越也只是嘿嘿一笑:“怜怜说他在宫中藏了东西,越儿方才正在找呢!”
这已经不是皇后第一次听见季越这么叫童怜了,她的眸子微微暗了暗:“越儿很喜欢童怜?”
“是,怜怜可好了。”季越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再加上面前的人还是他的亲生母亲,于是丝毫没有发觉出皇后此刻情绪上的异样,依旧是乐呵呵地说,“怜怜会给我念书,会陪我玩儿,会带我一起去折梅花,还会给我讲一些我不听不懂的事情!”
听着季越语气中丝毫没有遮掩的亲昵,皇后又问:“那福海和童怜,越儿更喜欢谁?”
“怜怜!”季越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就将心中的答案说了出来。只是在他看见皇后紧皱着的眉头之后,不禁怯生生地反问,“母后怎么了么……”
听见季越的声音,皇后立刻回过神,摸了摸季越的脑袋:“没什么,母后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季越忍不住继续问:“是和怜怜有关的事情么?”
皇后犹豫了一会儿,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季越的问题,只是勉强笑着朝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继续和童怜去玩儿吧,若是找到了宝藏,记得拿来给母后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季越总觉得景帝和皇后对童怜的态度有些奇怪,只是当他想再去问的时候,他们却总是会提些其他的事情,抑或者像是今天一样,干脆叫他自己去玩儿。
季越有些不开心了,于是出了门之后就坐在台阶上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木琼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于是她一进坤宁宫就看见七皇子不知道应该什么,耷拉着张小脸呆坐在台阶上,而童怜和林祥也都不在他身边。
见状,木琼不禁上前两步,在季越面前蹲下开口问:“七殿下怎么在门口坐着?林祥与小童公公怎的都不在您身边?”
季越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木琼姑姑你说为什么父皇和母后都不喜欢怜怜呢?”
这宫中新人来了一批有一批,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宫人来了或是走了的,现下知道童怜就是魏朝的也没多少个了,而木琼自然是那极少数中的一个。
只是知道,却不代表着她能说。
“七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想?”木琼反问。
“因为每次我提到怜怜他们都会不开心啊。”季越理所应当地说。季越的年纪不大,并不懂那些人心的弯弯绕绕,于是便将那些猜忌、怀疑以及那些对他的不放心,全都归做了“不开心”。
说完他才想起可以询问木琼,于是不禁开口问:“木琼姑姑你一直跟着母后,所以你应该也知道的吧?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怜怜,是怜怜做错了什么么?”
木琼一时间不应该怎么解释,正想让季越去问皇后,只是季越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率先道:“如果你不和我说,那我就直接去问怜怜了!”
这怎么能行!
以季越的性子,恐怕不管童怜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皆时若是童怜实话实说还好,可若是童怜说了些别的呢?
谁也不能确定童怜对皇室会不会心怀芥蒂,会不会想要将南朝翻覆。要知道作为嫡出的皇子,所有人都默认季越会是下一任帝王,而童怜……终究是季越身边的一个巨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