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280)
“我并非不相信太医院的御医们,可就算他们有办法替我解毒,驸马也同样有办法让他们没办法替我诊脉问诊。还有先前祭祖时的那次,若非童大人与你府上的那位神医,这世上怕是早就没有季澄颜这么个人了。”季澄颜笑道。
童怜原先还不觉得,可听见季澄颜突然提起祭祖时的那次中毒,他心中也不由埋下一点儿怀疑。当然就算如此,童怜明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示,只是说:“长公主的谢意,臣会带您转交于姜之渔。”
“姜之渔……”季澄颜小声默念了一边,继而笑着说,“那便劳烦童大人了。”
虽然季澄颜已经恢复了些,可是就这么会儿功夫,她却又不自觉打了个哈欠、面露疲色,见状季越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要去询问驸马,皇姐再歇息会儿吧。”
季澄颜点头道:“陛下切莫忘了先前臣妾与您所说的话。”
离开季澄颜的寝房后,季越问童怜:“掌印觉得皇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童怜想了想,回答说:“很聪明,也很像先帝。”
“我幼时曾听母后说过,庆幸于皇姐是女子,可她又曾惋惜皇姐只是女子。”对这个答案季越并不怎么意外,他笑着说,“当时母后便觉得,若是皇姐是男儿,那么南朝的太子、南朝未来的帝王一定是皇姐。”
童怜总觉得季越这话是在与自己说,自己不应该强行将他送上皇位。仔细想来他似乎从未问过季越想不想当皇帝,只是尽自己可能地将玉玺送到季越手中,告诉他他应该做个明君。
可是当时的他自己身中剧毒,尚且不知还能活多久;沈榭之久居西北边城;皇后母族无一人才,只能靠着国舅的官爵残喘,童怜实在不知道除去让季越登基称帝,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能护得季越周全。
季越感觉到童怜情绪的变化,稍停下脚步,伸出手拉住童怜,问:“怜怜在想什么?”
这一次童怜没有隐瞒,他抬起头看向季越,双眼间已经没了焦距:“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童怜眨了眨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过往云烟,一点点离他远去:“小殿下、陛下、季越、明安,你是不是……是不是其实并不想当皇帝,如果没有皇宫这樊笼枷锁,你是不是就不会被困在上京。就像是以前的秦王那样当个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的富贵王爷。”
“你会不会更喜欢那样的生活?”
第244章 打嗝
“不会的。”季越说。
季越的回答唤回了童怜的些许神智,童怜歪了歪头:“不会么?”
“不会的。”季越肯定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孟苋看了一眼,孟苋立刻会意,将先前一直给他们带路的小宫女一起带去了前厅,将这一条廊桥空出来交给了季越。
季越拉着还处在呆愣状态的童怜顺着廊桥走到小院,将人引去了小亭了,笑着说:“可惜了,这儿应该放一个棋盘,或是一盏茶才好。”
童怜眨了眨眼,不做任何回答。
见状,季越不禁叹了口气。他想了想而后说:“拿我哥哥来说,他虽是长子,可是他比起政务更喜欢兵法。在我出生前,他就已经进了军营上了战场。父皇也知道哥哥志不在此,所以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将皇位传给哥哥。”
“熹平年间我尚且年幼,可当时我的便知道四皇兄永远便只是四皇兄,每每他靠近我时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儿,至于五皇兄……”
季越回忆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道:“我对他的印象其实不深,他自出宫自立府邸后便不怎么回宫了。不过登基称帝后,我也了解到不少父皇替五皇兄处理的烂摊子。我至今还记得,父皇当时说五皇兄善妒记恶,非为君之才。唯一能当大用的,还是身为女子的二皇姐。”
“听闻朝中老臣所说,父皇当年并非没有立皇姐为太女的心思,只是还没落成我便出生了,再加之朝臣的极力反对,这事儿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说到这儿季越不禁笑了,“曾太傅原先也是太子太傅,不过在父皇登基后便请辞回乡了。其实在父皇将曾太傅再请出山的时候,他便想过未来要将皇位传于我了吧,只是当时的我太过年幼,所以父皇才一直未曾下旨。”
说完,季越停顿了好半晌,期间也未曾开口只是一直注意着童怜的神情。等他看见童怜渐渐回神,像是听见了自己所说的话了,季越才看着童怜,与他四目相对道:“怜怜,你没有错,为君本就是我的责任,而你所作的也不过是让我知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怜怜,你与曾太傅将我教得很好。”
莫名的,在听见季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童怜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像是要控制不住似的往外溢。好在童怜回神后还记得些礼节,在泪水夺眶而出之前及时抬手以袖遮面,将季越的视线彻底隔绝。
见此,季越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按下童怜挡着脸的手,用帕子将他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去:“好啦好啦,怜怜怎么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季越的话让童怜破涕而笑,童怜的嘴角不自觉扬起,语气中还带着些许鼻音:“你能对我做什么?”
季越假装惊讶:“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怜怜你是不是忘了我喜欢你?”
这一刻童怜确实忘了,他微愣片刻最终迟疑道:“你不会的。不会的对吧?”
“不好说。”季越看着童怜的脸神秘莫测道。
不等童怜再次开口,季越迅速靠近,在童怜的脸上亲了一下,刚好吻去了才滑落了泪珠。季越微砸吧了一下嘴,像是在回味,而后又说:“看样子我会。”
童怜简直被季越的举动磨平了脾气,他想指责季越这宛若登徒子一样的行径,可好半晌都未曾说出口,最终只憋出了一个嗝。
自开了这么一个头,接下来的嗝就一连串地起来了。就算童怜强行闭着嘴不想发出声音,可他还是不自觉地、不停地打这嗝。
季越也被童怜这突如其来的嗝吓得不清,手忙脚乱地又是给童怜抚背又是拍背的,可不管做什么童怜的嗝都停不下来。
“没……嗝,没事。”童怜拍了拍季越的手让他停下,若不然且不说打嗝怎么样,恐怕光是季越就足以让自己送走半条命。
看出童怜的难受也有自己一份“功劳”,季越立刻不敢动弹了。季越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担忧与迟疑:“怜怜你还好么?”
因为担心自己说话说到一半打嗝咬着舌头,童怜不再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然而这头才点下去,童怜就又不禁打了个嗝,也正是因为这个嗝,让季越原本好不容易放下点儿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眼见着季越要因为自己打嗝做出什么惊天骇俗的事儿,童怜立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等觉得自己段时间内不会打嗝了,才再次开口:“喝点儿热水应该就能好了。”
“真的?”季越怀疑道。回应他的是童怜打嗝的声音。
左右季越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于是也就听了童怜的话。原先是因为担心伺候的人里有别庄陷害季澄颜的凶手安插进去的人,所以季越也只是让孟苋选了两三个小宫女跟过来,可现在看来这别庄里的人却是太少了。
季越想了想,让童怜在这儿等自己,自己去叫人送热茶过来。原本童怜是不愿的,可是看着季越不由分说的模样,童怜也只能歇停了这份心思,坐在原地点了点头。
趁着季越离开的时间里,童怜也不自觉回想起了先前季澄颜与自己道谢时说的话。
因为当时季越不在上京,百官本就群龙无首,林锦榆不肯将季澄颜中毒的事情说出去倒也没什么问题,可整件事奇怪便奇怪在林锦榆与自己说季澄颜去过公主府,而季澄颜也说那段时间自己越发容易困倦。
按照林锦榆所说的,季澄颜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可季澄颜先前所说的话却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