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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臣当道(295)

作者:布丁牛奶 时间:2023-12-31 10:18 标签:年下 宫廷 权谋

  受了一晚季越自然也是累的,他抬手揉着眉心,另一只手则端起了托盘上的茶,也不管它还冒着热气,连忙喝了三两口。
  也不知道是热茶奏效的比较快,还是因为这么滚烫的茶水饮下,叫人直接没了困意,季越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童怜,没怎么犹豫便点了点头:“若是辰时他还没醒,你就直接将人叫起来,让他午膳前别再睡了。”
  “是。”孟苋低声应下,随后又听着季越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照顾童怜的细节。
  孟苋本就是伺候人的奴才,对怎么照顾主子自然是比季越不知熟练多少的,可就算如此他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听着,又时不时应答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了,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口提醒,“陛下,时间差不多了。”
  闻言季越一愣,看着外头逐渐明朗起来的天,这才意识到自己絮絮叨叨说了多久,他最后看了眼童怜,上前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然后才离开去更衣洗漱。
  童怜并没有像季越所想的那般沉眠。季越才离开了一会儿,童怜就已经悠悠转醒。
  感知了一下还有些发涨的脑袋,童怜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边——季越并不在那儿。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童怜小楞了一下,他略带茫然地抬头,又环顾四周寻找着季越的存在。只是屏风上没有季越脱下的外衫,床边也没有他的鞋袜。当童怜听见阵阵鸟啼,下意识看向窗外时,他才恍觉这个时辰季越该是去上早朝了。
  孟苋才将季越送出门外,方才回到养心殿,便瞧见童怜只穿着件里衣,站在床边将窗户打开了。
  孟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连忙上前两步,也顾不上旁的了,直接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了下来,披在童怜肩上:“童大人啊,您醒了怎么也不与我们下人说一声,怎的不着鞋袜外袍就走到窗边来了?现在已然入秋清晨里凉得很,您的病都还没好全,一会儿又烧起来怎么办!”
  说着,孟苋便看向了方才在外头候着的小太监怒斥道:“狗奴才!听见里头有声音你都不知道进来瞧瞧的么!在外头杵着是做什么吃的,若是掌印病情加重了,你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下下地磕着头,嘴里不停念着“求公公恕罪”。小太监有些欲哭无泪,他当然也知道屋里头是位贵人,可方才他是当真一点儿声音也没听见。
  感受到一阵暖意,童怜的意识也稍稍回笼,他朝着孟苋微微摇头,随即又对着小太监说:“起来吧,这事……”他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便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童怜一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禁止越过他身边的孟苋,反倒往后站了一小步,撑着窗棂以此稳定自己的身形。
  只是孟苋的手都已经伸过去了,但却抓了个空,近乎是眼睁睁地看着童怜后退。不过现在孟苋也顾不得其他了,他立刻转身将窗户关上了些,只留下点儿用于通风的缝隙,随后又替童怜一下一下抚着背止咳:“窗边冷,大人要不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奴才命人去准备些吃食给您垫垫。”
  好半晌童怜才止住咳嗽,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一阵咳嗽让他的面颊带了几分红晕,看上去气色也好了不少。
  童怜微微点头,又摆手推开了孟苋,只自己缓缓走向床榻。他没走两步就想起殿中的第三个人,于是停下脚步对小太监说:“你去替我拿些吃的来吧。”
  小太监未曾想到自己方才的疏忽纰漏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揭过了,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孟苋见状不由皱眉催促道:“童大人叫你去准备些吃食,你还不快去?”
  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几声“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些白粥与各种点心,只是童怜本就没什么胃口,方才叫他去拿也不过是不想看见旁人跪在自己面前碍眼罢了,他随便喝了两口粥,就挥手叫人退了下去,只叫人将他放在小书房中的书拿过来。
  虽说头还有些发晕发涨,可适应了倒也还好,左右现在也干不了别的,童怜便干脆让孟苋取了件披风搭在肩上,倚靠着床头看着闲书。
  这几天宫中的日子可谓是童怜最过清闲的几日了,除去看书下棋,偶尔也只是要去一趟别庄,或是与季越斗斗嘴,想着办法叫那人在自己这儿少占些便宜去。都不用去说别的,他先前那些带入宫中的话本闲书,现在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看完这一本的最后一行字,童怜轻吐出一口气,笑道:“若非这几日,怕是我都没什么时间看这些东西了。”
  听着外头时不时传来的鸟鸣,童怜动了动因为保持姿势太久而酸麻的四肢,正想着要不要下地去走走,小太监就从外头快步走到他身边,说:“大人,端阳长公主……”小太监一时不知应该用什么敬词,犹豫片刻后也只能干干巴巴接上一句“来了”。
  近乎是在他话音落下时,房门便再一次被打开了,童怜抬头看向门口,于是就瞧见一身华服的季澄颜缓缓朝他走来。
  注意到童怜的视线,季澄颜朝他笑着点了一下头:“本宫不请自来,掌印可会介意本宫扰了你的清净?”
  童怜轻轻摇头:“自然不会,臣只是有些好奇。”他看向季澄颜,“长公主本不应该面见外臣,您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
  季澄颜坦然点头:“是,公主本不应该面见外臣,可掌印也莫要忘了,臣子也不能久居宫中。”
  “这是陛下的决定,臣也觉得不妥。只是臣未能劝住陛下,若不然长公主亲自与陛下说说?”童怜闻言将话题直接转到了季澄颜身上。
  只是若是季澄颜去劝了,或是能劝得动,她也便不必那么大费干戈地设下这么一个局,好让她与林锦榆知道季越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见季澄颜不说话,童怜假意叹了口气说:“看来连长公主也不能规劝陛下早日让我回去了。”
  如果现在在童怜面前的是季婕欢,现在怕是会想直接上前将童怜撕了,但季澄颜却不是这样的。
  即使听出了童怜话语中的嘲讽,季澄颜仍能心平气和地对着童怜说:“本宫与陛下之前的感情,自然是比不过陛下与掌印的。毕竟就算是兄弟姊妹之间如何亲密,最终与你携手共度余生的依旧是夫君,不是么?”
  现在的童怜如何能听不出季澄颜话中深意,但是他却故意装作不知,一脸严肃道:“长公主此言差矣,兄弟姊妹中流的毕竟也是相似的血,这夫君伴侣总归也是不一样的。”
  “那怎么也没听说掌印在掌权后赦免曾经兄姊的罪?”季澄颜笑着回。
  童怜几乎没有怎么犹豫,直接摇头道:“这不一样,臣已然入宫,先前的罪名也随之剔除了,更何况魏元承所犯的可是谋逆大罪。”
  季澄颜说:“谋逆的又何止魏元承一个?魏朝,你我皆知先帝、也便是我的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
  童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自己丢在十几年前的名字,今年竟是会这般频繁的被提起。回想着曾经一直想保留这阿娘所给的“朝”,不满于童正初所赐的“怜”而吃过的种种苦楚,联想至今童怜顿时觉得有几分可笑。
  或许就是如此,自己当初的反抗,于他们这些掌权者、为君者而言不过是螳臂当车。
  童怜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微仰着头看向季澄颜:“所以端阳长公主来寻臣,是为何事?是想让臣一命还一命以死赎罪,好去去底下见魏元承么?”这么说着,童怜突然笑了,“若是如此长公主怕是要失望了,臣命硬,且还死不了。”
  说完童怜就觉得喉间一阵痒意,虽然他竭力抑制住了咳嗽的欲望,以免在季澄颜面前漏了怯。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抵得过这本能得到反应,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季澄颜丝毫没去在意童怜语气中的不敬,瞧着童怜愈发苍白的脸还满是关切道:“掌印身子可还好,是不是因为昨日淋了雨所以染上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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