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132)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意:“童怜,这次是你赢了。但你不会赢太久。”
“那我拭目以待。”
“不好了!马匹都疯了!”
营帐外纷纷扰扰吵闹一片,可童怜和季青和却是下意识地看了彼此一眼。
他们离得不远,童怜轻易便能看见季青和眼底的焦虑以及震怒:“童怜你做了什么!”童怜亦是眉头紧皱:“我没打算在今日动手,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两人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帐子。
之间原先在马厩休息的马匹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奔逃,即使有士兵紧拽着缰绳也无法将他们拉住。
童怜在人群之间环视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季越的身影,他的心整个揪了起来,匆忙间拉了一个身旁的将士问:“陛下呢!”
“方才马匹不知因为什么受了惊,陛下所骑的那匹马也是如此,沈将军拉着缰绳与陛下一同往山林里去了。”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太过突然,那个士兵的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但好在还是能大致猜到其中的意思。
“他们可带了弓箭武器?”季青和问。
一说这个,被他们抓来的那人脸色更难看了,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没有,只有沈将军离开前拿了一柄长剑,陛下……陛下甚至连甲都没穿!”
童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瞬,他连忙深吸一口气,继续询问:“现在可还有马能骑?若是有,赶快去全部牵来,再找两个武将。”
季青和听到这儿也大致明白了童怜的打算,于是他接着童怜的话继续道:“派一支军队与我入林寻找陛下,这边交由童掌印。快去!”
“是!”士兵下意识道,也不知他是否将季青和所言记入脑子,径直朝马厩的方向跑走了。
将命令都下下去了,季青和也终于能分出两分心思,落在面色惨白的童怜身上:“你现在可还好?能撑下去么?”
童怜捂着胸口微微摇头:“这里需要留个人。王爷,还请您平安将陛下带回来!”
季青和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再与童怜斗什么,闻言只是微微点头。
那个小兵虽然话说不清楚,可毕竟是军营里出来的,行动力倒算是不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便牵来了一匹状态还算不错的战马。季青和从他手中接过缰绳,踩着镫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寻个人来带路,我们马上入林!”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可童怜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心中却没了来时松快。
“拾六。”看着面前的狼藉,童怜皱眉道,“让花琰回来,给我查!”
在暗中跟了一路的拾六浅浅应了声,便立刻离开了。这还是他这些年里第一次见童怜这么生气,即使阵营不同,可拾六还是忍不住为那位始作俑者点了个蜡。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118章 狼狈
哪怕是年幼时出宫碰上杀手,季越也不曾像现在这般狼狈。他的衣衫早已在跌落马背时染满尘土,下摆袖口也在奔走中被树枝划破。
“陛下你可还好?”沈成弘的模样其实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身上甚至还有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迹。
季越正准备开口,沈成弘却是突然皱眉,伸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他放缓了呼吸,将所有注意都落在了不远处淅索的灌木之中。
一道略显沉重的声音缓缓朝他们逼近,沈成弘在心中思略一瞬,继而立刻道:“陛下,快跑!”
季越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推出去了好几步。他下意识地想回头,可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又听见沈成弘极大声地喊了句“跑”。
年幼的小皇帝立刻会被唬住了。虽然季越已经跑远,可却好似将理智留在原地,他也不知被双腿带去了哪儿等回过神,自己已经不止身处何地了。
振林的虎啸骤然想起,季越的脑袋突然空了。他后知后觉的明白,方才沈成弘为什么急于让自己离开。
季越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他不是不想回去帮忙,只是自己手边甚至没有任何兵器,哪怕是回去了,也不过只是让沈成弘分心过来照顾自己罢了。
片刻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仰头看了看天空,寻着记忆一点点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只是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从何处跑来这儿的,于是也只能靠着模糊不清的记忆与不甚靠谱的方向感缓缓移动,生怕自己越走越偏。
也不知是否是上苍眷顾,这一路上季越都没遇到什么猛兽,最有杀伤力的,也不过两三只红毛狐狸。
季越小小的松了口气,见天色逐渐暗下,只能寻了个小空地准备歇息。
夜晚的森林并不安静,时不时便会有动物的叫鸣声。季越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又把披风盖在身上,似乎是希望以此获得些许温暖。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方才放松片刻的神经,在听见不远处灌木摩挲声时骤然紧绷,季越下意识将手握在一旁的石片上——这是他在路上寻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当做武器的物件了。
锋利的边缘深陷入季越的掌心,只差一次轻微的摩挲,便能从皮肤上拉一个口子出来。可手握“刀刃”的季越却浑然不知,他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报——沈将军,周围似乎并没有人。”
隐约的声音丝丝缕缕地传入季越的耳朵,让他不由放缓了呼吸,尽可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再去搜。”
随着这一道声响,季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准备躲到树干之后,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
只是当他后退的时候,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小节树枝,树枝从中间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季越的心整个提了起来,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希望对方并没有听见。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近乎是他踩到树枝的那一刻,季越就听见了盔甲走路碰撞时的独特响声。那人手里似乎还举着火把,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自己曾经做过的噩梦。
季越的手死死攥着手中的石片,似乎只有在感受到手心传来的阵阵疼痛,才能让自己清楚的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拼了!
季越提起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石片刺下便听见一声调笑:“许久未见,陛下就是以这种方式来欢迎微臣的么?”
略带熟悉的调笑让季越久久无法回神,一直等到沈榭之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季越脑袋上时季越才堪堪回神:“怎的傻了?莫不是忘了我是谁吧?”
沈榭之身后的兵看他这么对待皇帝,心脏都提到了喉咙口,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应该是敬佩将军的勇气,还是感慨将军与绥宁帝的关系。他们心底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紧接着就瞧见绥宁帝直接扑进了沈榭之的怀里。
“榭之哥哥……”憋了一个下午,在看见熟悉的人后,季越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恐惧哭了起来。
沈榭之也没想到他与季越相遇会是这么个场景,见季越哭了也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季越也不需要人哄,在稍微发泄完感情后便后退了两步,随意地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沈将军森林中,先前为了护朕提着剑便与猛虎缠斗。小沈将军速去寻他,遣几个士兵送朕回营地便好,”
因为方才哭过,季越双眼通红,就连语气都带着些哽咽,可沈榭之却是丝毫不敢小看季越了,他规规矩矩跪下,对着季越行了个军礼:“末将遵旨。”说完沈榭之便点了几个亲信,又将自己的战马拉到季越面前,“还请陛下先骑它吧。”
季越连忙摇头拒绝:“不必了,小沈将军寻人要紧,朕……朕走回去便好。”他中午才骑了疯马,又被它带来了林中,即使知道面前的战马训练有素,可这段时间内却也不敢再骑马了。
见季越拒绝,沈榭之也不打算为难他,微微点头便重新翻身上马:“陛下请小心,待到了营地……”沈榭之沉默片刻,继而继续道,“待到了营地请先去寻御医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