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324)
童怜每多说一句话,壹拾的头就更往下低了几分。而他的这些动作也正巧证实了童怜的猜想,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童怜才不免更加泄气。
他松开了季越的手,忍不住揉着眉心,语气无奈道:“其实你也发现拾柒是故意这么说的了吧?壹拾,我想听实话。”
“是。”随着这一声回答,壹拾的脑袋甚至要直接贴在胸膛上了。
或许也是因为童怜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壹拾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只是将童怜还没猜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属下到端乐公主府的时候,端乐公主刚刚才带着几个婢女出门,然后属下就去寻拾柒了。拾柒当时在书房找信,当属下把拾六转告的事情告诉拾柒后,拾柒也只是说那是她的任务。”
说着,壹拾微微抬了一下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童怜的脸色,注意到季越在看自己又重新把头低下,继续道:“原本找到了信属下就打算和拾柒一起回去的,但是我们还没来得及离开端乐公主府,就突然被一个人拦下来了。”
“他的武功很厉害,属下和拾柒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用的武器也不是长剑而是类似于弯刀的东西,和普通的弯刀还不太一样,是一个圆形,除去握着地方,基本都是它的刀刃。”
壹拾说着,语气也从最开始的歉意与自责转为了严肃,“在打斗的时候拾柒不小心被对方伤到,他似乎还在武器上抹了什么东西。然后拾柒把信交给了属下,让属下尽快交到大人手上。”
“嗯。”应完童怜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壹拾一眼,“去找红药吧。”
听到童怜的命令,壹拾点了一下头,可在应完他又忍不住开口:“大人,拾柒她……”
童怜是知道壹拾要说什么的,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准备回答,只是摇了一下头,随后就像是不愿和壹拾说太多一样,又道:“去吧。”
壹拾哪儿会不知道童怜的意思,可同样的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也属实怪不得别人,于是只好行礼后也就转身离开了。
虽然季越并不知道童怜最后和壹拾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也没有怎么过问,反而继续了自己先前被拾六打断的话题:“我已经派人去童府拿药了,怜怜一会儿可不准跑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要先把药喝了。”
“好。”童怜点头应道。随后他转身,抬手抱住了季越,将头抵在了季越的肩侧,“明安,让我抱一会儿吧。”他的声音中满是疲惫,光是听着就让季越心疼不已。
季越叹了口气,抬手将童怜抱住,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还哼着童怜曾经哼着的小调——就像是之前童怜哄自己睡觉时那样。
“好难听。”童怜轻声吐槽道。
闻言,季越有一瞬僵直。
如果说绥宁帝有什么不擅长的,那么音律一定是榜上有名。不管是乐器还是小调歌曲,但凡需要些节奏的,季越都能给出一份与正确答案截然不同的答卷,如若没有别人提醒,他甚至会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宛若当世伯牙。
感觉到季越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有片刻呆滞,童怜终于笑了。过了会儿他又说:“明安,再唱一遍给我听吧。”
季越语气无奈道:“怜怜是故意这么打趣我么?方才说我唱得难听,现在却还要我再哼一遍。”
可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季越对童怜向来有求必应,即使知道自己唱完,童怜可能还会再嘲笑自己一次,可季越依旧如童怜所愿,把印象中的曲调又哼唱了一遍。
“好了,别再唱了。”童怜抬着头一脸严肃道。
季越面上带笑道:“先前说我唱得难听的是你;然后让我再唱一遍的也是你,现在却又制止我继续唱下去,掌印您好难伺候啊。”
“是啊,我就是难伺候。”童怜理直气壮道。
瞧着童怜肆意与自己耍小脾气的模样,季越心中只觉得高兴,他勾唇小声说了句“恃宠而骄”。
但因为生怕童怜根据自己的嘴型看出他说了什么,在开口的时候季越甚至微微低了点儿头,唯恐童怜知道了不高兴。
看见季越低头,童怜微挑了一下眉,他并非猜不出季越背着自己在嘀咕什么,但是却也不甚在意。童怜看了眼手中的信纸,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后知后觉道:“我方才是不是忘记问壹拾,与他们缠斗的人长相如何了?”
别说是童怜,就连季越也是听见了童怜现在说的话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儿的。他摇头道:“我也忘了,不过既然是壹拾与拾柒都见过,一会儿等零九他们找到拾柒,直接问拾柒也是一样的。”
两人其实都知道拾柒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现在他们谁也没把这个“显而易见”的事情说出来,只当做拾柒是与壹拾跑反了方向。
童怜知道季越这是在安慰自己,当然也不会特地拆穿,只是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继续道:“那就过会儿问拾柒把。”
说着他将手中那封带着血色的信纸展开。血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转成了黑色,与信纸上的其中几个字糊成了一团,但是好在并不影响整体阅读。
两人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待将几张信纸全部看完才确定,拾柒应该是错把季婕欢和其他人的往来书信错拿了出来,不过这些信件倒也算是一份意外收获了。
原因无他,这些信件都是季婕欢与另一个人互通情报的内容,而瞧着字迹与凌白先前交给他们的那封信,应当是同一个书写者。
季越将视线收回,摇头感慨道:“这或许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童怜点了点头,随后便将所有信纸都交给了季越:“这些你收着吧,往后应该能用得着。”
季越当然不会在这会儿跟童怜客气,结果信纸后将它们全部放到了一个木匣内保存。等把木匣放回博物架上时,季越说:“我记得,这习惯还是从怜怜这儿学来的呢。”
将一些重要的书信情报放在博物架上确实是童怜的习惯,左右自己的书房除去自己也没什么人会去,暗中还有人守着,童怜自然不会担心有人潜入书房中将东西偷走。而御书房也只可能比童府的书房更安全。
只是,听见季越的话后,童怜的思绪却不由飘到了几个月前,他把季越所有写给自己的书信都烧掉的那一晚。
童怜不知道季越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件事,但是他觉得如果季越知道自己将他写的信全部烧了,就算心里觉得没什么,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打趣自己的绝佳机会。
虽然因为与季越相处久了,童怜的脸皮也变厚了些,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会主动将自己的把柄往季越手上送。
童怜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脑中却思考着无数转移话题的方法。然而季越却像是真的只是随口提了一嘴似的,说完这句话也就没了后言。
他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尚有奏折还未批完,走到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又对着童怜说:“怜怜,来替我研墨吧。”
童怜当然不会拒绝,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开始专心研墨。
又过了会儿,他突然听见季越问道:“对了。怜怜,我之前给你写的信你可还有留着?”
童怜:“……”
好吧,他就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第284章 身死
知道自己注定要吃瘪,童怜干脆也就不再反抗了,甚至带上了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烧了。”
季越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犹豫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中的毛笔在砚台上沾了沾,转而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奏折上。
见季越没有开口逗弄自己,童怜有一瞬间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又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儿贱得慌,忍不住失笑着摇了摇头。
季越手边的奏折一本本批阅完毕,也不知是具体过去了多久,被派出去寻找拾柒的拾六和零九虽然尚未回来,但是季越后来叫去童府找苍布拿药方的侍卫却先回了来。同样先拾六他们一步回到御书房的,还有孟苋手中的那一碗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