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118)

　　“这才好呢。大人也该多歇歇的。”婥月小小地哼了一声，但也知事分轻重缓急，担心自己耽误了童怜的事儿也便不再开口了。
　　入了马车，童怜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气，无奈笑道：“这小丫头，待过了及笄得早些许个人家支开去才好。”
　　早已在马车车厢内侯着的拾六闻言 止不住笑，说：“那不如我将婥月那丫头娶了吧，能见童大人这么吃瘪，哪怕是娶个菩萨在家中供着我也是乐意的。”
　　童怜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后说：“下午的事儿我还未来得及寻你，现下你倒是自己凑我跟前来了。”
　　“是啊。在茶楼里都能谈些什么，不若先回绝了再去人家府里慢慢聊。再加之……童大人的魅力不容小觑，这病来得及时，也合该让冯程轩心疼心疼的。”哪怕是瞧见童怜的脸色已经耷拉了下来，拾六依旧丝毫不虚，甚至还有闲心情与童怜打趣。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连带着将我也一并算计进去了。”
　　听着童怜话中并无责怪之意，拾六也微微松了口气：“近朱者赤，也多谢童大人栽培了。”
　　童怜：“可免了吧。这声‘大人’我可担不起了。一会儿还请拾六大人明鉴？”
　　这语气，要多阴阳怪气便有多阴阳怪气，拾六乍一下便慌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童怜的神色，只是童怜毕竟掌权近五年，若是他自己不愿意，又怎会让拾六猜到他心中何想？
　　等欣赏够了拾六略带惊慌的神情，童怜这才浅浅一笑：“看来我还是有些威信在的。”
　　拾六这才发现先前只是童怜在同自己开玩笑，立刻松了口气。但这一时半会儿，他也不敢再去触童怜的眉头了，只好轻飘飘说了一句：“谁敢忤逆大人啊。”
　　“没有人敢吗？”童怜说着，淡淡瞧了拾六一眼，“那便好。”
　　两人说话之间马车也已经缓缓停下，童怜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只开口说了句“我们走吧”，便率先离开了车厢。
　　在童怜离开后，拾六骤然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而精神松懈下来之后，他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瞬间，童怜已经收敛了脸上过分的凌厉，改而换上一副温和儒雅的神情。
　　他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薄衫，突然很想将它脱下丢给拾六，只是当他想起自己离府前婥月的话，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冯府的管家也是认识童怜的，见童怜现在赶来，还以为是他与冯程轩早前便约好了，连忙将人迎了进去：“我家老爷方才回来没多久，现在还在沐浴，恐要掌印大人多等些时间了，掌印莫怪。”
　　童怜微微摇头略带歉意道：“本就是我下午失了约，让咏思兄空等了一下午。就算是要道歉，也应是由我致歉才是，又如何能怪到咏思兄头上去？”
　　管家一听，这才稍放下心，将人带到大厅后又问：“大人可用过晚膳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奴才让人将您那份一起备上。”
　　虽说童怜万般不乐意回府面对那些苦兮兮的药膳，但他现在只想早些将事情解决了，好回去睡上一觉，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与冯程轩虚与委蛇，于是便摇头拒绝了，只让管家上了杯白水。
　　待童怜一杯热水快饮尽时，冯程轩终于带着一身潮气姗姗来迟。他的发丝上还沾着水汽，想来是还未等发干头发便换了衣服匆匆赶来了。
　　童怜见人来了，随手将手中杯盏搁在一旁，起身笑迎：“咏思兄……”
　　他的话尚未说完，冯程轩的视线却落在了他手边杯盏上，先一步对着管家不满道：“刘叔掌印许久才来一趟，怎的就给他上了盏白水，府中竟是连一杯茶都上不起了么？”
　　冯程轩语落，童怜便摇头替刘叔解围道：“咏思兄错怪刘叔了。原也是我有些发热，府中大夫说饮不得茶水，这才让刘叔替我上了杯热水的。”
　　闻言，冯程轩却是更加紧张了：“发热了？既然身子不适，那掌印何不在府中好好休息。现下还来寻我，可是有多要紧的事儿需要掌印这般操心？”
　　童怜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微微摇头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在一旁伺候的那些个下人身上。见状冯程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且都下去吧，在屋外候着即可。”说完他叹了口气，一脸怒其不争地瞪了眼童怜，只是这不争的究竟是什么，怕也是只有冯程轩本人才知晓了。
　　等侍从都走得差不多了，童怜刚要张嘴，身子便不由打了个寒颤。
　　冯程轩见此眉间紧锁，他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严，而后又将自己的外衫解下披在童怜身上：“在筹谋万事之前，怜怜可否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童怜并未谢绝冯程轩的好意，只是等他替自己批好衣衫，推开了两步后才笑着说：“侍郎大人所言，怜自然牢记在心。”
　　冯程轩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说：“若是你当真知晓，也不会一年中有个大半年都在发热染风寒了。”
　　喁稀団５
　　“冯侍郎教训的是。”
　　应答的这么爽快，显然又是不曾将话记入心中了。
　　冯程轩很想上手在童怜脑袋上敲一下子，可最终还是没出手，只是问：“那童大人今日来寻我可是为了什么？”
　　见冯程轩提起，童怜这才端起了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太常寺卿蔡琢今日下朝后来寻我，说想要接手今年科举的事宜。”
　　“蔡琢？”冯程轩不禁皱眉，“是近日没有什么祭祀活动让他太过清闲了么？这平白要插手我们户部的工作作甚？”
　　童怜说：“应当是想要培养一批自己的亲信吧。蔡家野心不小，熹平二十一年间就曾动过将自家嫡长女送入宫中，替先帝冲喜的念头，只是后来被先皇后拦下了。若非当今圣上年岁尚小，估摸着还会将人直接送入陛下的后宫。”
　　“怜怜，你可答应了？”
　　“自然是答应了。”童怜回，说完他看见冯程轩明显不悦的神情，不禁笑道，“咏思兄这般看着我作甚？”
　　冯程轩摇头：“历年科举皆是重中之重，若是轻易让旁人接了过去，往后的朝堂可有的让人头疼了，再加之……童掌印是当真觉得现在政局已经稳固了么？”
　　“可若是我不答应又能如何呢？秦王并不信我，若是我死死握着权柄不放，咏思兄觉得我还安能有好日子过么？”童怜反问。
　　秦王不满于童怜身居掌印之职，这在朝堂上下不算什么秘密，可若只是此就将科举交于他人操办，冯程轩依旧觉得童怜此番有些太过草率：“掌印今日可是来劝我的？”
　　“是！”童怜点头，“咏思兄且放心吧，这旁人要从我嘴边夺食，就算我允了，也要看他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将其吃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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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闲暇
　　童怜决定好了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劝得动，哪怕是冯程轩也是如此，在与冯程轩说完自己的计划后，童怜也不再多留直接告辞离开了。原冯程轩还想与童怜在多待片刻，但是却也顾及到童怜身子不适，所以也并无挽留。
　　好不容易忍着头疼回府，婥月便立刻迎了上来。彼时的童怜已听不清小姑娘具体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她每多说一句，自己的脑袋便更疼一分。
　　“婥月。”未等婥月将话说完，童怜便打断道，“你去将药给我端来吧，晚膳便不用了。晚些……晚些叫姜之渔来一趟。”
　　若非真真是自己受不住了，童怜是不愿去找人叫姜之渔的，于是他的话音刚落婥月的心整个便吊了起来。她连忙点头，使唤着拾六将童怜送回房中，而自己则一路小跑去了小厨房拿药。
　　看着来去匆匆的婥月，拾六嘟囔道：“这还未过门呢，使唤我倒是顺嘴。”说罢，他瞧了眼皱着眉的童怜，问，“大人可否还能坚持会儿，我现在去叫姜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