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369)
等确定他们说话的声音不会传入那些匈奴人耳中时,季越才终于开口询问道:“怜怜是如何猜出今日如巴尔特不会突袭的?”
“明安真当我是神仙么?”童怜也是没想到季越会被自己的那些小把戏偏到,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哪儿能猜得到这些,真要算起来也该是他告诉我的。”
季越笑了笑,说:“愿闻其详。”
童怜可不信季越是真不知道怎么了,他扭头瞪了季越一眼,可瞪完还是顺着季越的话说了下去:“距离上次粮草被焚毁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如巴尔特他们不会猜不到你们传信给上京城,叫人再护送一批粮草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沈将军传信于我的时候,如巴尔特所写的书信应该会在我之前传到西域人手中。”
“彼时我们尚且还在与季婕欢以及那些朝堂中的钉子周旋,西域人当然也会尽可能局面更加慌乱,最好要让他们能找到击破点才好。但是这时候却也季婕欢被世卿缉拿归案,于是西域人自然不可能再上京城中给予如巴尔特什么帮助,但是他们终究是盟友,告知一下监军使何时出城该也是正常的吧。”
“但是他们不知晓监军使是你,更不知道队伍会因为怜怜身体不适所以拖缓行军的速度。”季越说。
童怜点头反问:“对,他们不知道。所以如果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这一批粮草早该到了,可为什么如巴尔特这么久了都没发动突袭?”
听到这儿季越哪儿还能不知道原因?他笑着摇了摇头,说:“因为西域人本身也没将正确的出城时间告知匈奴。他们故意晚了几天。”
闻言,童怜也不自觉笑了:“对,西域人虽然与匈奴开始合作了,但双方却也都不见得有几分真心。西域人刻意将我出发的时间晚了几天再休书告知如巴尔特,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我体弱在路上多耽搁了些日子,与书信中所写的时间相比较,最终的结果反倒没了误差。”
“还有突袭的事情,我知晓要落雨是因为雨天会双膝疼痛,但是如巴尔特他们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当也是有自己一套分辨天气的法子的。”童怜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道,“突袭的目的无外乎几点,一是希望以此能搓搓我方的锐气,提高他们的士气,二是能杀我们个措手不及,至于三则是如同上次那样焚毁粮草。只是,现在驻守的将领可不知沈将军一人,只要你与沈将军有一人无事,匈奴人便无法打击到我们的士气。”
季越顺着童怜的话开口道:“而一会儿要落雨,就算想要烧了我们的粮草不一会儿就会被雨水扑灭,到头来不光可能竹篮打水,甚至有可能被我们反杀。”
“正是如此。”童怜点头应道。说完他就忍不住偏头咳嗽了好一会儿,待好些了又吸了一下鼻子。
见状季越如临大敌,立刻将手中的手炉塞回童怜手中,又将斗篷抓紧了,生怕有任何一缕风吹入斗篷。他一脸关切道:“怜怜可还难受?是不是方才在地牢中着凉了,我先前就说要不还是派人将那个匈奴人带到哪个房间去,左右他手脚上还有锁铐,怎么也不可能出事。”
其实童怜没什么感觉,就连头都没之前那么晕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季越,只觉得他现在可比之前在地牢时紧张多了。
或许也是因为方才咳得有些厉害了,再次开口时童怜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沙哑:“我没事。除去这些,方才那个匈奴人对我说的话,才是让我确定如巴尔特今日一定不会发动突袭的主要原因。”
见他已经是这幅嗓子了却还要开口,季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少说几句话,我叫方元恺请去准备些润喉的东西。”
童怜说:“就只有这么几句了,明安总也是要让我说完的吧。我与你解释完便不再开口,一会儿回去了也由你告诉沈将军,可好?”
季越听完又思考了一下让童怜写在自己手心会不会好些,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一下头:“总结得精炼点儿,能少说就少说些,我能听得懂。”
第324章 羞辱
闻言童怜沉默了好一阵儿,像是整理好了措辞这才开口:“那个匈奴人曾听如巴尔特说起过我,同样也说如巴尔特吩咐过他,无论我问什么他门都不会回答的。”
季越此刻正计算着童怜说了多少个字,一边计着数一边略带敷衍的点了点头。童怜见状也不知是无奈还是不满,故意清了清嗓干咳了两声,而听到童怜咳嗽声的季越才抬头就对上了童怜带着几分谴责意味的眸子。
他讪笑道:“我有在听,怜怜你继续说。”
童怜无奈,只叹了口气,也不费工夫指责季越什么,想了想将自己差点儿忘了的后半句话补全:“在他开口之前,我所询问的是‘如巴尔特今日会不会发动突袭’,明安,如果是你是如巴尔特,会提前这么久说明过下一次突袭的时间么?”
当然是不会的。战场之上千变万化,哪怕是如巴尔特。沈榭之他们也无法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又怎么可能提前一个月部署?更何况这些计划若是提前太多告知将领,实在太过容易泄露。可就是因为如此,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只说明他们先前抓住的将领不可能知道如巴尔特突袭的时间,更别说从他的言行中告知童怜如巴尔特会不会在今天发动突袭了。
季越想了会儿但是依旧没什么头绪,无奈之下只好叹了口气:“怜怜就别卖关子了,往下说下去吧。”
见季越服软,童怜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因为获胜而产生的骄傲自豪感,他轻扬着嘴角,开口说:“我与如巴尔特没有太深的交集,但是那个匈奴将领却不是这样,他能猜出如巴尔特的想法。如果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就会干脆就跟如巴尔特之前交代的那样,不论我说什么他都只要不回答就好,又何必平白说那么一句引起我的怀疑。”
“因为他想让你这么以为。”季越说。说到这儿季越也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笑了笑,说,“如巴尔特之前的吩咐没错,果然不该让他们回答你的问题。”
童怜正想说话,可下一瞬却是被季越笑着捂住了嘴。微愣片刻,童怜也就明白了季越此刻的想法,他微微摇头将季越的手拍开,语气无奈:“季明安,哪儿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啊。”
“现在有了。”季越低头在童怜唇角亲了一下,继而又无视了童怜的眼神,只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半是撒娇道,“怜怜的膝盖还疼么?若还是不舒服,我叫人给你准备个房间,今日你便宿在城主府吧。”
“那你呢?”虽是知道季越这么说是为了什么的,可童怜还是不自主道。
季越摇头道:“晚些我便回去了。”
说回去自然是回军营的,童怜当然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也不可能在军营待太久,不然别说是帮忙,能不给季越他们添乱就算是很不错的了。
只是他才到边城没多久,就这样与季越道别他有些舍不得。
或许身上的疼痛总会让人不自觉变得骄纵,即使是理智如童掌印也不能免俗。
童怜忍不住伸手勾住了季越的手指学着方才季越撒娇的模样轻晃了晃,声音也不自觉让软了许多:“明安,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主动撒娇服软的童怜可不多见,季越在听见童怜说话的那一刻就立刻点了一下头,直到看见童怜面上的浅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答应了什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感慨道:“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儿可不是上京城,你也用不着上早朝。”童怜为自己辩解道,可他说完也觉得自己现在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了。他想趁着季越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离开,可又担心自己离开季越就转而回军营了,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应不应该离去,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阵。
季越瞧出童怜的犹豫,上前一步牵住了童怜的手,轻声道:“怜怜的膝盖还疼么?”
当然还是疼的,童怜想了想最终还是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