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200)
“是朕听了他的话,也是朕驳回了百官上奏。”许也是觉得孟苋实在没胆子将后面那半句话说完,季越很是“贴心”地将他的话补全。
虽然孟苋所说的也算是事实,可季越依旧笑出了声:“按照你这么说,朕当年可真是好诓骗的很。”
孟苋没再继续说话。即使愚钝如他,也能听出季越这话并非真心,可更多的情绪却是他听不出来的了。
季越等了会儿,见孟苋不再开口皱眉道:“继续说。”
孟苋:“陛下您……您心中,也是有掌印的。”他的声音更低了,如果此时是童怜在他面前,估摸着童怜便只能瞧见孟苋张了嘴,那具体内容是半点儿听不清。
“是。”季越应得坦然,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慈手软,这一年间他有无数次将童怜置之死地的机会,可最终也不过是“不忍”二字。若非如此季青和怕也不会想到利用苏志安,让自己彻底与童怜闹翻。
思及此,季越突然自嘲道:“孟苋,若是父皇知晓我对害他身死的凶手如此优柔寡断,他会不会托梦于我,好将我这不孝子痛揍一顿消气?”
“这……”孟苋觉得自己此时应当摇头,可真到了要回话时,他却不知到底应该做什么反应了。
好在季越自己心中也有了打算,不准备继续为难孟苋了,他挥手道:“你去给童怜送两碟蜜饯去,同他说下午随朕一并下山,让人准备艘游船。”
见季越不再询问自己他与童怜之间的事儿,孟苋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拱手行礼道:“是。”
待孟苋离开后,季越去屏风之后换了寝衣,即使丝毫没有睡意却依旧躺上了床榻,只睁着眼看着明黄色的床幔。
没人比他更了解曾经的童怜,只是曾经的他、抑或者说他们终究都是长大了。
季越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记得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那时自己每日皆在宫中乱窜,或是折梅采荷,又或是去哪位娘娘宫中逗弄方出生的狸奴。而那时的童怜,每日就总是跟在自己身后。
他会笑着问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会极温柔地劝诫教导自己。
童怜曾说他把自己看做家中幺弟,而当时的季越,又何曾没把童怜当成自己的兄长呢?
一场梦做得季越极累,可后面到底梦到了什么,季越却是忘得个一干二净了,他只恍惚记得那是一个好梦,以至于他睡醒后都有些意犹未尽。
然而当绥宁帝彻底醒了盹儿,发觉出自己亵裤上的一片黏腻时,便没了回味梦境的心思了。
“陛下,未时已经过半,您可还要下山游船?”屋外传来的是孟苋的询问。
出猝不及防的,季越竟是生出了几分前几年初次梦遗时的手足无措,一时间竟是将孟苋的问题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道:“孟苋你替朕准些热水,朕要沐浴。”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改口道,“水不必太热,或是干脆拿山泉水来也行!”
孟苋被季越突如其来的命令搞的云里雾里的。
他将季越的话在心中过了两遍,然后才应下转而对身侧的童怜道:“今日陛下怕是不想再下山了,掌印不若跟着山庄内的小太监出去逛逛,待陛下提及时,我再派人将陛下的意思转达给掌印。”
童怜点头道:“也好。泉水凉,若是陛下觉得热水太烫,就在热水里掺些凉水吧。若是陛下发寒,怕是也要怪罪的。”
听见童怜的声音,方才知晓童怜也在屋外的季越:“……”
作者有话说:
或许是后来的梦内容太过旖旎,明安脑子自动给他打码删除了,只有醒后的一些不可避免的现象无声诉说着“你!不对劲!”
膏药贴着好舒服,困了(x)
第174章 游船
脸皮子还薄着的绥宁帝最终还是没能挺直腰板出现在童怜面前。一直到翌日下午,绥宁帝才终于收拾好了心情,站到了童怜面前。
季越干咳两声,对着童怜说:“掌印今日陪朕下山游船吧。”
童怜不知道季越为什么又要将这件事说一遍,虽心生疑惑但还是老实放下了手中瓷勺,点头道:“微臣遵旨。”
看着童怜略带茫然的神情,季越不禁思考自己方才、抑或者说昨日究竟是在担心尴尬什么?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身侧的孟苋便在他身侧小声道:“陛下,奴才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您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现在!”不愿意再深思下去,季越手一挥答道。
记得上一次游湖,还是近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自己央着季桓将自己带出宫游玩……
季越微叹出一口气,扭头看了眼船舱内饮着茶看着书的童怜,不由心叹一声“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船舱内的童怜似是感觉到了季越的视线,便放下手中书卷微抬眸看着他。见季越缓缓摇头,童怜思考后最终还是起身,走了出去:“公子在想什么?”
“我……想起兄长了。”季越说。
童怜自然知道季越所说的兄长是谁,可此刻却是他却是故意曲解了季越的意思,说:“沈将军若是知道公子南巡游玩时还惦记着他,想来也会觉着以前没白疼您。”
闻言,季越略带不满地撇嘴:“怎么可能,按照他的性子估计还会怒斥我不带他出来。”
“那公子可要带些好酒回去,等沈将军什么时候归京送去给他消气才是。”童怜笑道。
季越很少能见到童怜这么真心实意的笑了,他恍神片刻,然后才说:“怜怜,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说话时语气中满是认真,不带丝毫纨绔的戏谑。童怜听了也不由一怔,回神后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朝季越点头道:“以后若有机会,怜再笑给公子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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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童怜不再笑了,季越心中不免带上几分遗憾,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多嘴说那么一句。不过,他的懊悔并没有维持多久。
童怜将视线落在了周围的荷叶之上,说:“这儿的荷花比御花园开得好很多。”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含笑转头对季越说,“小殿下还记得以前说,要给我折荷么?”
“记得的。”
季越的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一抹浅笑,他招呼着船夫让他们靠近荷塘,然后又用长竹竿挑了一枝并蒂莲的花枝,待花枝确定能被手碰到时,他才伸出手轻轻一折,将那一簇荷花摘了下来。
看着怀中娇嫩嫩的粉荷,季越抬手轻抚了一下让尚未完全绽开花瓣打开,待确定两朵花都是最完美的样子后,季越这才转身,将手中荷花以双手递到童怜面前:“怜怜,你喜欢么?”
绥宁帝这几年的成长的迅速,童怜也已经许久未曾看过他这么袒露的开心过了。
他抬手慎之又慎地接过那朵并蒂莲,又伸出手揉了揉季越的脑袋——虽然这个动作,因为他们现在的身高差距有几分滑稽。
“谢谢小殿下,我很喜欢。”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季越有些飘飘然,一时间什么季青和、苏志安全都被他抛之脑后:“怜怜若是喜欢,我再给你折几朵可好?只是并蒂莲并不多见,怕只能采些普通的荷花了。”
童怜摇头:“这支便够了,等回去让长裕找个瓷瓶给它养起来,应当还能多活些时日。”
季越方才还好好的心情,在听见童怜突然说了个陌生的名字时,瞬间一扫而空。可能是因为童怜对他现在的语气态度,太像是他年幼的时候了,再次开口时季越的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撒娇的口吻:“长裕是谁?”
童怜自然是听出了季越的吃味的,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是山庄中的一个小太监,前两日偶然有了一面之缘。”
季越又道:“只有一面之缘,怜怜便将他的名字也记下了?”
“是他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不过是凑巧记下罢了。”童怜无奈道,“哪怕是小殿下问我,我以前答应过您什么,我现在也依旧能回答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