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370)
但不清楚昌平当时闹怪病的模样,又不清楚男鬼怎么知道魂魄肉身分离的事,他还要多问几句。
他试探着问询,可惜男鬼果然言出必行,油盐不进。
问荇冲着柳连鹊轻轻摇头。
这男鬼本就是粗人,现在夜色沉沉,他脑子愈发不清醒,得等到过几日怨气除的差不多,再来套他的话也不迟。
柳连鹊微微颔首,想要坐回原地,不再搭理没凭没据又咄咄逼人男鬼。
“你别走。”见到问荇要跟着坐下,男鬼神经兮兮大呼小叫,“万一你们两个就是坏东西,岂不是来害我们!”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旁边的小鬼们听后,鲜少有鬼动摇,只是害怕了片刻。
似乎对男鬼的模样习以为常。
“哎呀,虎子就是这熊样。”
熟悉他的小鬼嘀咕着,要不是之前怨气太重,他根本不会信虎子的邪被吓着。
“见谁都要怀疑下,之前因为这事,差点伤到过路人。”
他们虽然都是鬼,但都不是坏鬼,自然不爱干肆意伤人的阴损事。
所以神神叨叨又喜怒不定的虎子一直都不合群,哪怕莫名被囚禁到此地的鬼很多,也很少有鬼愿意靠近他。
“请慎言。”柳连鹊脸色彻底沉下。
“我岁数二十有余,出身商贾人家,不通鬼神之术,并非你所说的邪道。”
“若是对我不满大可同我对峙,而非牵扯我的家人,把他一道拖下水。”
他字字清晰,说得叫虎子的男鬼原本发热的头脑渐渐被迫冷静下来。
虎子张了张嘴,比他更强大的威压噎得一下子没接上话,只能悻悻道。
“……你是哥儿,我,我才不为难哥儿。”
他承认问荇和柳连鹊不像坏人,可他瞧见能够躯体和魂魄分离的人,想到那些伤心事,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恕我直言,你为难他,即是在为难我。”
柳连鹊不咸不淡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在休息的两个女冠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久违的激动。
柳公子也太了不得了,平时斯斯文文,居然出声维护问公子如此有气势!
只是问公子……
她们看向树下悠然自得的人影,触电般缩回目光。
倒是也挺心安理得。
问荇本来还想插嘴,后边见柳连鹊应付得过来,干脆放心坐在树下,掏出块糕点开始吃。
他要是给柳连鹊帮腔,显得像他们以少胜多欺负人。
察觉到虎子不善的目光,他才放下手里的糖块。
“娘的,他是你谁啊?”虎子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大男人就知道躲在你后边,一点本事也没。”
瞧着男的样子比哥儿小点,他俩长得也不像,难道是兄弟俩?
就算是兄弟俩,也不能推岁数大的哥儿出来吧!
“我是他相公。”
问荇嘴里塞着糕点,含含糊糊道。
“倒插门的。”
两个女冠深吸了口气。
这些年索然无味的日子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
太久没下山,原来山下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事!
“问荇!”
柳连鹊耳根发红,顾不上一脸灰败的虎子。
这么多人看着,问荇倒是这声“倒插门”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
他都打算到时候稳定下来办场婚事,尽量风光些,他们好好过日子,肯定也不让问荇倒插门了。
居然有人上赶着做赘婿。
顶着赵小鲤暗含敬佩、震惊、不解和呆滞的目光,问荇擦了擦嘴,笑眯眯看着傻站在原地的虎子。
“抱歉,我们倒插门的,就靠着躲在夫郎身后挣口饭吃。”
“你见谅。”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夫郎冲锋陷阵,我更是重在参与。
鹊鹊:……你都快把他气死了。
第230章 我之宿命
“你娘……”虎子想要骂人,瞧见不好惹的道士们,才忍住后化成鬼火,蜷缩回草丛里。
走了虎子,问荇的耳根终于清净。
其他小鬼想要窥探角落里的动静,被柳连鹊周身诡异的气场吓得半句话不敢吭。
过了许久,才有实在不放心的小鬼敢继续去问问荇些投胎的事。
他们许多鬼憋了一肚子的心里话,好不容易有人能听,讲着讲着,事情就不知不觉跑偏。
“她怎么就是不喜欢我,明明我俩小时候好得穿一条裤子……”一个刀疤脸的鬼抽抽噎噎。
“别看我这样,我就是长得凶,也不知道下辈子能不能遇见她。”
问荇微笑:“你下辈子兴许能遇着她,但要是强留于阳间,终归是人鬼殊途。”
刀疤脸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这些胎是不得不投,可他人哭得更厉害了。
柳连鹊早已回过神,一言难尽地看着问荇。
话糙理不糙,可未免有些伤鬼。
刀疤鬼刚走,又来了个不知死活的老爷子,脸色青白像是病死的。
他混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张开没牙的嘴就开始诉苦:“我还有些埋在土里的银子没托付给我儿,老天喽,那一两银子缠得我这些年做鬼都不踏实。”
“好说。”问荇体贴地指了指旁边。
“老人家你去找那位道长,他通晓入梦的术法,临走前可以给你儿子托个梦。”
听到问荇的话,老人大喜过望:“真有这好事啊?”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
问荇喝着水险些呛到。
“我不是大师,那几位道长才是。”
“小伙子,你真客气了。”老人家笑得牙不见眼。
再看道士,他们正片刻不敢松懈,按部就班地继续度化小鬼。
不知不觉间,天色微亮。
“多谢小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坦多了。”
“你说得对,她早已嫁人,又不可能和我一个鬼私奔,还是早些放弃得好。”
问荇听小鬼们从家长里短唠到情史,耐心劝好了十八个鬼,道士们又度化掉二十来个自愿上路的,泉眼边的怨气明显地弱了下去。
原本黑臭带血腥的泉水变得透明了些,但依旧模样诡谲。
问荇伸了个懒腰。
也不是光听小鬼们诉苦,他也听到些别的事。
譬如,小鬼们之中有当地的猎户,他告诉问荇,康瑞失踪的猎户没路过过泉眼。
“若是这个时候打猎,恐怕是走那条道。”猎户指了对面的山头,撕裂的嘴唇艰难地动着,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虽然我上次打猎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但祖祖辈辈传下来,好打猎的地方就那么些,冬日就更少了。”
“多谢。”
“是我们该谢你。”
已经被度化的猎户望着朝阳,重重叹气。
“总算能够解脱了。”
他是打猎中死的,死相并不好,死前撕裂的伤口让他做鬼都不自在,可也对枉死执念未散。
如今他居然不觉得恐惧,也算是了却最大的心事。
朝阳升起。
忙碌了一晚的道士们疲惫地抬头,看向树林缝隙中漏出的朝阳。
赵小鲤出神地看日出,一时间竟然忘却身后黑臭的诡异泉水。
分明在灵山山头总能看见日出,却是在这个半山腰看得最真切。
被度化的小鬼们也跟着抬起头,暗无天日过了不知多少年,终于能够触碰到冬日的暖阳。
真好,今日是个晴天。
血腥化为草木芬芳,怨恨化作期待,痛苦和猜忌也溶解开来。
二十余个灵魂碎裂成片,化为星星点点,飘散在空中,安然地无风自动,渐渐远去,在晨曦之中彻底隐匿踪迹。
一眨眼功夫,还没来得及度化的小鬼们消失在树丛中。
柳连鹊手指微动,悠悠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