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444)
“胡闹。”他走得急没喘上气,重重咳嗽了两声,眼带愠色。
“想自作主张,还连我也不愿见?”
问荇心疼地捋着他的背:“说慢点。”
“我不是不愿见你,是怕看着你难过。”
他也会舍不得。
“既然怕我难过,为何还要去?”柳连鹊厉声道,“你明知我被困在屋内无能为力,定然不会好受。”
“是为了往后我们不会难过。”
问荇放轻声音:“只剩这一次,请夫郎信我。”
没有埋怨和阻拦,柳连鹊定定看着他。
“你真要犯险?”
“是。”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柳连鹊不语,掉头就走。
“夫郎,我保证就这一次!”
问荇粘在他身后:“你别不理我。”
“一次就够了,还想来几次?”柳连鹊有气无力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问荇真是个祖宗。
早就打好算盘,挑着火烧眉毛的时候和他说,还自作主张想了一堆退路。
这摆明了不管怎样,问荇都要按自己的想法来。若是他不同意,保不齐问荇还有其他更危险的办法要尝试。
他们两个骨子里都顽固,他拦不住问荇,也理解问荇,只能尽量护着他。
“时间紧迫,我替你去和道长们求些符。”他拍开问荇的手,顿了顿,“求好符我就回屋去,你……今晚好自为之。”
他说的是气话,但这意思就是已经答应问荇的计划。
问荇眼睛一亮。
“辛苦夫郎,我随你一起去!”
见柳连鹊默许,长生哪怕长吁短叹,也愿意极力配合。
大家都明白问荇的用意,知情的道人们承诺用命保护问荇,不知情的也在按部就班,行自己该行之事。
一个时辰后,两人分道扬镳去往两个方向,谁也没敢回头多看一眼。
柳连鹊进入戒备森严的卧房,一遍遍誊抄着《清心经》里的段落,心却丝毫静不下来。
与此同时,问荇换上金缕织成的衣,捏着带了怨气的灵玉,他躺在片鬼气森森里安然闭上眼,俨然成了柳携鹰的模样,成功瞒过了慌不择路的长明。
一阵沉重的怨气将他压得弯了腰,关节处嘎嘎作响。
问荇没有跪下,而是借势撑着手坐在地上。
他身上华贵的衣服故意被弄得肥大,方便他能够灵活动作。
“啊啊!”
乌鸦般的叫声传出,怨气重飞出一只模样诡异的鸽子。
它在问荇头顶上盘旋着,不停发出报丧一般的鸟鸣。
“柳携鹰在哪?”长明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
“你要是不说,就等着被怨气耗死。”
耳鸣声隐约响起,参杂着幻觉。
“要是怕死,我就不会在这里。”问荇漠然,一脸看笑话的模样,“反正你杀了我,还是寻不到柳携鹰。”
“让我猜猜……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嘴角还带着血,饶有兴趣看着长明,黑亮的瞳中似有灼灼烈焰。
今日长明的声音已经没之前那么模糊,他当做伪装的怨气被各种因素次次削弱。现在的他同问荇一样,也是放手一搏。
问荇的话狠狠戳了他的痛处,怨气缭绕在问荇脖颈间,他的呼吸骤然变得困难。
“你、说,还是不说?”
“求求你了,说吧……”
“没娘养的东西,怎么还不说!!!”
“快说,快说————”
怨气中传出声音,有威胁辱骂,也有哀嚎求饶。
问荇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腕,幻觉减轻了些,但等到痛觉消失,幻觉又阴魂不散缠上来。
“……”
他一手抽出一张符咒,用狠拍在怨气上,耳根终于清净半晌。
长明的“灵鸟”飞扑上前,翅膀裹挟着新一轮的怨气,狠啄他捏着符咒的手。
“咳咳咳……”
问荇的手抽搐了两下,眼神涣散,带有柳携鹰怨气的灵玉从他右手指尖滚落,沾染了鸟喙咬伤生出的血污。
灵玉落在地上的一瞬发出污浊的光,在昏暗的卧房里分外明显。
桎梏住问荇的怨气骤然停手,长明的目光被这块灵玉吸引。
它在找怨气的主人,说明怨气来源就在附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柳携鹰还在屋里。”长明的声音兴奋地变了调,他看向问荇。
问荇脸上出现一瞬的慌乱,随后又变得镇定。
“你觉得可能在吗?”他声音嘶哑。
长明没理他,用怨气化成手托举起灵玉,随后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名的咒语,将自身怨气灌注给灵玉。
“起!”
灵玉发出剧烈的光芒,随后漂浮在半空中,直直朝着角落砸去。
怨气升腾耀眼鬼火,问荇的双目被刺得睁不开。幽蓝色照出不起眼角落的地板上,有细小的黝黑缝隙。
大户人家多少都有避难的地宫地窖,柳携鹰屋里果然也有个小地窖!
长明的呼吸加快。
地下和水底都能掩人耳目、遮盖怨气,他曾经靠着龟缩地宫躲过隐京门的追查,自然明白问荇使得是什么技俩。
难怪问荇能只靠灵玉就以假乱真伪造怨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原来柳携鹰本人就在地窖里。
怨气轰击窖口,问荇费劲伸出手去想要阻拦,手却只能无力垂下。
地窖上没有太复杂的封印,只有掩盖气息的简易术法,轻而易举就被长明破开。
他恨恨回头,看了眼问荇。
“过会再处置你!!!”他身上的厉鬼尖叫着,道出长明的心声。
问荇一声不吭,靠在柱子边喘息,呼出的气都带着血腥味。
鲜血糊了他的视线,隐约间房屋坍圮处破开雾气,有人影攒动。
地窖里黑洞洞,看不见人影。
长明将怨气伸进去探查,这可狭小到只能通一人的地窖却宛如无底洞一般,怨气进去后没有半点回响。
他的动作又开始显得急躁,一日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是子时,再往后他的能力只会越来越弱。
问荇用力眨了眨眼,眼角余光看清道士的身影,两人周旋间,他们已经把柳携鹰的卧房团团围住。
经过短暂的休息,他身上的体力渐渐回流。
一张符咒悄然落在他身旁,厉鬼的嬉笑怒骂声里,穿出长生焦急的声音。
“问荇,你快想办法往外挪,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连鹊呢?”问荇用微弱的气音问。
“他好着!”长生又气又急,“你快出……”
没等他说完,符咒就抵挡不住怨气碎裂成齑粉。
问荇抬起头,黑雾中露出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他被怨气变成的手狠狠提起,重抵在墙边。
“你先替我下去看。”
黑雾涌动,要把问荇扔下地窖去。
问荇反手抽住施了术的小刀,一声不吭朝着束缚住他的怨气捅去。
一刀,两刀。
他双目通红,似不要命般攻击着怨气,另只手反制住飞来啄他的诡异灵鸟,华服破碎,鲜血给他苍白的嘴唇上了色,问荇宛如从地狱中爬出的艳鬼。
长明也没料到问荇都成这强弩之末样子,还能爆发出如此强的力量。他分神间怨气松绑,问荇脱离控制,直直往下坠落。
时机到了。
问荇垂下手。
手腕上流下的鲜血滴入地窖,洞底骤然亮起夺目光芒。
柳携鹰的卧房成了阵法,地窖的位置成为阵眼,鲜血为引,靠着怨气潜藏的法阵逐渐浮现。
“不,不————!!!”
沉入地窖中的怨气想要逃离,却渐渐化入法阵之中,被阵法吸收。
它们哀嚎着求救,但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阵风稳稳托住将要摔在地上的问荇,问荇目视前方,刚好与柳连鹊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