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95)
问荇不得不给他后颈又来下。
等到彻底天亮,不管是什么鬼都得暂时消散,可进宝身上的麻烦事并不能随着天亮解决。
他也不能随意把进宝拖进鬼宅里,鬼宅绑定进宝的能力,也是让柳连鹊都顾忌进宝的源头。
问荇相信进宝没有坏心眼,可现在他无法对进宝放松警惕。
草木招阴,他将进宝摆在光秃的地皮上,随后掸掉身上的灰尘。
“他这是咋了?”
郑旺还跟在后边,刚刚进宝爆发的威压突如其来,四个鬼里只有他还能撑住甚至跑过来看究竟。
可他明明记得进宝挺弱,应当没这种本事。
“叫乱坟岗那边的鬼能躲躲下,别靠近我家宅子。”
问荇专注地盯着地平线,等待旭日升起。
影响进宝的是怨气,他要试试能不能靠昼夜替换削弱怨气,再从短暂恢复理智的进宝那问出线索。
这方法对鬼略有残忍,却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我和他们试着说说。”
郑旺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消失在朝阳中。
随着天色渐渐变亮,问荇感觉到乱葬岗方向鬼的气息也一点点变淡,直到几乎消弭不见。
他身上柳连鹊的能力也只剩下了三四成,可进宝既没有消失,也没有转醒。
难道是下手太重了?
问荇试着碾断一根落在地上的树枝,本来需要上七分力道,现在只需要三分。
他对于这份陌生能力的控制还需增加。
“唔……大人?”
脚边传来微弱的声音,进宝缓缓转醒。
他的瞳孔已经变回黑色,只是边缘处还有淡淡的银光。
一缕朝阳降下,鬼对阳光的恐惧本能让进宝下意识朝着墙根缓缓挪动,那点淡淡的银光也被压制下去。
“别…别让我回家。”
没等问荇开口,他就急不可耐拽着问荇衣角:“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转醒的懵懂过后,巨大的痛苦使得他边说边哽咽,一个邪祟居然要靠阳光来维系理智。
“我不想这样……对不起,我一直都不想这样……”他似乎意有所指,断断续续道着歉,也不知是和谁在道歉。
离彻底日出最多还有一刻钟,留给问荇的时间不多了:“宅子里的往事。”
他怕先问进宝来历死因太敏感,进宝干脆崩溃的说不出来,就先从宅院往事提问。
“家主养鬼求兴旺,举家搬到这里,是看上了这里的风水。”
“有个灰白头发的道士,帮他们养鬼。”
进宝闭了闭眼睛,一滴虚无的泪从他眼角落下,男孩声音很低,却能听出极力压着痛苦。
“大人是对的…有些大户人家那,所有人的命都可以不是命,下人的命更是这样。”
灰白头发?问荇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一个人。
长生。
“……可他们拿来养鬼的人,是自家的少爷小姐。”进宝声音突然变大,几乎是惨叫着出声。
“他们自家的血脉!!!”
问荇呼吸一滞,宅院情况比他想得更复杂,而且几乎在同一瞬间,又让他突然联想到另个大户人家。
柳家。
“那群养鬼的人死了吗?”
由于身上带着祟气,问荇能感觉到进宝巨大的悲伤,他手指掐入掌心,让自己情绪不会被进宝带走,让邪祟同化。
“死了?”进宝呆呆看了眼问荇,眼底失控的银色想要汇聚,却被刺目的阳光狠狠逼退。
他痛苦地攥住手,疯狂咳嗽着,嘴角一抽一抽无法控制。
“咳咳咳…当然死了。”
“三小姐被埋在树下,二少爷葬在大火里,都死了。”进宝眼中翻涌着恨意,可他不知道自己仇恨的目标在哪里。
树下的骨灰罐子,乱葬岗里被烧死的男童。
时间不够了,问荇咬着牙狠心问出下个问题:“那我现在怎么做,才能让你不怨?”
“不可能了。”
进宝没有正面回答问荇,现在是他消散前的最后时光,也是他最清醒的时候。
正因如此,恢复九成记忆的他清楚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永远都会恨,都会怨,再也回不去从前,永远都是毫无理智的邪祟。
他的力量依托这深宅大院,这也是这宅院深深赋予的诅咒。
无解。
“我该恨的人都死了,该怨的事也无法挽回了,可我全都忘不掉,这怎么解?”
“大人,杀了我吧。”
进宝想起什么,突然扬起个苦笑。
这表情在他身上实在少见,这刻才能感觉到,他身体里装着的灵魂千疮百孔,已近百岁。
他短短的人生荒唐,冗长的鬼生糊涂,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可他不后悔了,至少在彻底魂飞魄散前,他终于勉强拼凑起了他支离破碎的灵魂。
“柳大人比我强…咳咳咳…大人别担心,现在往我喉咙上戳,我就没啦。”进宝点了点自己的咽喉,胡言乱语着,双目已然无光。
“我一个下人,主子都死了,我活着干嘛呢……”
可问荇手上没动作,好似没听到进宝的话,继续追问着他:“你是谁?”
进宝瞪大了眼,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我就是二少爷的小厮。”
大人这是在问什么,他刚刚不就说了么?
他还能是谁啊?
“是吗?”问荇好似在问他,又好似喃喃自语。
“是,我不能是其他人了。”进宝喉咙里发出嗬声,他无法再维持身形。
“快杀了我!!!”
凶狠的邪祟已经露出最致命的弱点,简直是将胜利拱手让给问荇。
问荇只需要用柳连鹊剩下那点力量轻轻一掐,从此后这座充满秘密的宅院就将彻底属于他,秘密也将不再重要。
过了现在,下个时机又要等到今天晚上,明明当下是问荇最好的动手时机了。
问大人一直都很聪明,应该明白这道理。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问荇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进宝。
“你还没记起全部事情,死得不明不白,当真不遗憾?”
他看着在阳光中渐渐消散,声音也逐渐变小的进宝。
“谁说你家主子死了。”问荇轻笑。
“我才是这宅子现在的主人。”
进宝红着眼圈,错愕看了眼问荇,最后抱住自己瘦削的身体,消弭在阳光里。
“这赘婿干嘛呢……”
勤快的农户们已经出了家门,有两个同路人见着问荇对着片空地自言自语,随后又突然脚步匆匆离开,自然有些奇怪。
“算了,也不关我们事。”
但问荇素来和村里人交往少,人又神秘,他们也就是心里犯个嘀咕,随后就换了其他话题插科打诨。
这是禾宁村平平无奇的一日,普通农户猎户们按部就班生活着,没人发现突然出现的危险邪祟。
问荇回到家里,眼睛眨都不眨点出十两银子,带上两个饼,匆匆忙忙就要往出跑。
“咕咕咕————”
槐树边上传来哀怨声音,胖乎乎的鸽子已经被栓了一天,看到问荇回来,可怜巴巴用豆豆眼盯着问荇,随后挣扎两下。
好饿,给点吃的。
忙得差点忘了这鸽子,问荇掰了一小点饼,敷衍地碾碎在鸽子身边。
胖鸽子眼前一亮,忙不迭低头啄食。
可惜这点饼还是太少,它细细啄完还想开口乞食,却发现问荇早就没了踪影。
“咕…”鸽子眯眼,左看右看,问荇养的傻狗正在睡觉。
它用极其妖娆的姿势抬起一条黄脚杆,勾着问荇随便找的草绳,非常娴熟地给自己松绑。
勒死鸟了!
不消半刻钟,粗糙的绳结就被轻松解开。
鸽子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出灰紫色,它略微梳理了下比其他鸽子更长的凌乱尾羽,迫不及待振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