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被亡妻罩了[种田](445)
茶色的瞳变成久违的青色,无形风将问荇圈住,开辟出安全的空间。
问荇费劲扯了扯嘴角,却已经没力气笑。
柳携鹰的卧房成为圈住怨气的牢笼,长明目呲欲裂,可护在问荇周身风墙看似脆弱,却牢不可破。
“怎会如此!”他的声音已经没了诡谲之感,粗听和常人无异。
“既然是暗道,自然……四通八达………”问荇用气音说着,额角的淌落的血仍未止住。
这地窖是躲灾之用,可以通往柳家好几处地方,里头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地宫。柳携鹰被藏在地宫里,但也在长明破开地宫时,被守在地宫的道士及时转移走。
除去在屋外护卫的道人,隐京门还有三分之一更多的道士躲藏起来布置阵法,就等请君入瓮。
长明依靠怨气行凶,却因为周身怨气过重被影响判断,反倒栽在怨气手里。
他没想到隐京门上下竟然真能倾尽全力追捕他,更低估了他所瞧不起的短命凡人和山野小鬼。
把长明封在屋内,屋外是道人和小鬼,屋内又有阵法和藏在地窖的道士。
只要拖延住时间过了子时,长明也将错过自己能呼风唤雨的机会,变成案板上的鱼肉。
这便是对所有人来说最稳妥,还能制服长明的办法。
其中唯一危险的只有问荇。
阵法需要引来启动,道人们也需要时间准备且不让长明察觉,而问荇自愿做这诱饵。
想要柳连鹊的魂魄,长明就杀不了和他命数相连的问荇,靠着他受伤降低长明的警惕,拖出来足够的时间让阵法生效。
可谁也没想到问荇为了足够稳妥做得这么绝,和长明周旋到最后一秒。
他受得伤也远比预期要重。
“大人!”进宝恨恨拍了下腿,红着眼想冲进去,却被结界弹开。
黄参闭着眼将他拦住,进宝着急地扭头:“他受伤了,好重的伤。”
他远远看过去,问荇半边身子都是血。
黄参叹了口气。
“他肯定不希望我们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是别去了。”
“道士会看住小问,趁着天黑,我们快去除掉外边的怨气。”
关键时刻,王宁站出来提醒在院子里干着急的小鬼们。进宝如梦方醒,领着一群小鬼开始清理残存怨气。
“快————”他冲着小鬼们大喊,“坏东西被抓住了,我们加把劲,他连鬼也做不了。”
闻笛也忘了扎在人堆里该害怕和不自在,结结巴巴和没搞清楚状况的小鬼们解释着。
“我们,我们得帮忙。”
院子里看得见的人忙成一团,看不见的鬼也炸开了锅。
问荇的耳边嗡嗡作响,他看到柳连鹊微张开嘴,隔着风墙,却只能听个大概。
“你别动……我马上带你走………”
他夫郎这是哭了?
问荇愣了下,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人影。
风小心翼翼护着问荇,将他带离被光锁束缚住的长明身边。
隐约间,长明的喊叫声从已经变得稀薄的黑雾里传出。
“问荇,帮我停下阵法……”
“你是天命有异的人……你帮了我,我可以让你回到你曾经的命数里!”
“你要是不想回……我们可以一道成仙。”
原本命令的语气变成了恳求,他说出的话让问荇略微感到意外。
天命有异,回到曾经的命数。
他抬眸看去,长明已经显现出人形,看起来是个身材普通,身高中等的男子,甚至还不如柳连鹊高挑。
与他随行的灵鸟哀鸣着坠落在地,失去了生息。
这就是困扰了隐京门多年的人。
曾经的命?
可惜他早就不需要了,他的宿命就在此处。
“问荇!”柳连鹊的声音从模糊变得清晰,带着极其克制的哭腔。
他慌忙替问荇擦着脸上的血迹,却因为伤口没愈合,越擦越脏。
他来得太晚了,应该早些把问荇劝走,不让他一意孤行。
“你受伤……对,是受伤。”柳连鹊语无伦次地喃喃着,用灵气替问荇愈合伤口。
“别怕,不会出事,已经没事,没事。”
可小伤太多了,他的手越来越抖,不知从何下手。原本整齐的头发垂落,还沾了雨水,显得两人都格外狼狈。
柳连鹊对此置若罔闻,眼中的青绿色光芒大盛,愈发难以抑制,两人身边卷起风,把他们护在中央。
“柳公子。”
于心不忍的道人想要起身帮忙,却被柳连鹊灵力失控生成的风隔绝在外。
长生别过眼去,叹息声压在嗓子里,默默替他们撑起结界挡住雨水。
伴随着柳携鹰屋中响动,长明的声音撕心裂肺,旁边人来人往,似乎还有鬼的影子。
可或许是失血伴随着的失真感,问荇没来由觉得,一切都暂时和他们没干系。
因为沾染怨气,他的手脚冰冷,呼吸也变得缓慢。
即将失去的强烈恐慌感漫上柳连鹊的心头。
他很少想要争什么,得什么,可唯独只有问荇,他不想也不能失去。
问荇应当是永远意气风发的,是他没护好他。
滚烫的泪落在问荇脸上。
他还是头次见柳连鹊哭成这样。
问荇心中涌上慌乱,费劲抬起还算干净的左手,磕磕绊绊替柳连鹊擦去脸颊上的泪。
头一沉,问荇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被打)
大家别急后面还有,小问当然不会有事。
——————
为什么选在柳老二的屋里放阵法而不是鹊的屋里。是因为柳老二没防备+招人嫌+怨气重,先去抢柳老二魂魄明显比抢鹊的更明智,所以长明大概率会先去找柳携鹰麻烦。
阵法布置要时间,小问其实在长明打他的时候就可以撤了,但是他为了能让长明消耗更多怨气又拖了一会。
之前的隐京门道士好打是因为小问让他们明演,而且很多道士在布置阵法,守在外边不是他们全部实力
第280章 终有前路
滴水落入井中。
问荇骤然睁眼。
明月当空,盘旋在他脑海中诡谲的风和阴郁的雨早已过去。
他坐在井沿处,腿竟然才刚刚挨到地上。
井水映照出他稚嫩的面庞,这的确是他的面容,却属于八九年前的他。
疏于打理而对孩子来说过长的头发,一身昂贵但不好看的夹克衫,同古色古香的背景格格不入。
“问荇?”
青涩的少年音色正处在变声的时候,问荇头脑空白,却没来由觉得无比耳熟。
青衫少年坐在他身边,眉间的红痣分外醒目。
他对他的装扮只是略微感到惊讶:“怎么穿的这副装束?”
问荇沉默不语,却不自觉的信任这少年。
岁数大些的男孩让他觉得熟悉,可自己的记忆似乎被沉入井底,只露出浅显的冰山一角。
少年耐心陪他等了会,随后递给他一盏灯笼:“随我走吧。”
“为什么?”问荇反问。
少年怔了片刻:“你不能再留着,应当随我走。”
“有人在等你,他……需要你。”
鬼使神差地,问荇点了点头。
少年拉住问荇的手,因为刚好在抽条的岁数,他比问荇还高了小半个头。
随着他们走出院子,高悬的明月落下,变成了晴空万里。
原本和问荇眉梢一样高的桃枝只能到他鼻梁处,他身旁的青衣少年也似乎长大了些。
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中,他们越过坍圮的围墙,来到处静谧的小院。
院子里鸟语花香,但却泛着淡淡死气。少年没有推门进屋,而是牵着他的手,毅然决然推开厚重陈朽的侧门。
门内哭声一片,所有人都披着素白色,空洞又悲戚地跪着,看向正中央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