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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魔成圣 上(15)

作者:慕沉歌 时间:2025-01-02 10:53 标签:仙侠修真 强强 年下 师徒

  谢景行伸手触碰,惊觉酒还温着。
  他垂下眼睫,不知说什么才好,“真傻,一局残棋,两杯酒,这是在等谁啊……”
  没人陪他下棋,帝尊就与自己对弈。但求一败,却无人再予他一败。
  这大概就是孤独的最高境界。
  圣人坠天,五洲十三岛,帝尊再无对手。
  谢景行本不该在此留下丝毫痕迹,思忖片刻,他还是取出一枚棋子,白棋切中黑棋要害 。
  “仿我的棋路,模拟出势均力敌的对弈者,思路倒是学得像,有我当年九成模样。”
  他好像在隔空与谁交流,“我已经五百年未下棋了,不进则退,帝尊勿怪。”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他从天劫下逃离,受尽神魂磋磨,才得一线生机。
  他看向自己断裂的掌纹,气运有缺,天道所忌,却是一路未曾彷徨。
  他低低的笑,“那又怎样,谢云霁还活着。三千年了,天道也未能让我身死道消。”
  转世圣人垂眸看着棋局,微微一笑,好似昔年圣人俯瞰云端,“以山海命名,不如以天道冠姓。这难道不是修真者的至高之境?”
  “……蚍蜉撼树吗?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谢景行端坐棋局之前,明明微末修为,双眸却凝望虚空之上,好似与天对弈。
  他孤身赴天劫时,耳畔回荡的,是千百代的圣贤君子,面对天命时的高歌。
  谢景行将黑白子填入局中,棋路言志,平淡中蕴着千般涌流。
  “昔年,天地为熔炉,我辈为柴薪。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万世开太平。”
  “仙首权位轻掷,道统颓败沦落,三千年清修付诸东流。不甘吗,当然不甘。”
  “遗憾与不甘,永远是最刻板无用的情绪。若是牵绊于此,就落了下乘,输给天了。”
  “我与天斗了这么多年,再烂的一局棋,不到最后一手,如何能笃定寻不到破绽?”
  “神魂不全,修为尽散,这又如何;一身病骨,天命所弃,这又如何?”
  他落子,死而无悔。
  “不过重头再来罢了,有什么可畏惧的。”
  谢景行坐在石桌前,看向那已然成型的一局棋,微微支颐,淡笑道:
  “此次 ,吾不为柴薪,吾要为炉火。”
  他微笑时,眼似深潭静水,暗处又有风云游动。
  那个身为天道代行者时,如履薄冰、死而后已的仙门圣人,确实死了。
  活着的,是谢云霁,是浓墨重彩的“天问先生”。
  他也曾山海走马,醉卧禅山,行文讥笑诸天神佛。遥远的过去,在谢景行的身上璀璨光辉地活了过来。
  “今日,吾绝境归来。来日,定然胜天半子。”
  谢景行将这局棋补完,执起杯盏,将温酒一饮而尽。
  他已不是圣人。不在其位,不担责任,他当然有许多事情可以去做。
  唯有情债,欠了,便是真的欠了。
  谢景行垂眸,将酒盏归于原位,宛如许诺。
  “残局补齐,有人赴约,算你等到。待为师的修为像点样子,再与陛下相会。”
  他正处于最低谷时,就算以师尊身份,也不一定弹压的住北渊魔君。
  偿还孽债之时,他哪怕引颈就戮,也必须昂首肃立,以圣人的姿态。
  日暮快要结束,时间差不多了。
  他心绪归于平静,离席时候,竟没有把棋局归于原位,好似并不忌讳帝尊认出他的棋路。
  言语与行动之间的矛盾,让转世圣人愣神半晌,还是笑了。
  “明明该不见的,这情劫,真是烧心的东西,恼人的很。”


第7章 魔道帝尊
  圣人祭前夕,不宜在外走动。他从微茫后山返回学子监,要穿过一片梅花林。
  不多时,谢景行停驻脚步,见林前半截残碑,当年圣人亲笔,铭文“苦寒来”。
  夜幕降,月初明,花欲燃。
  “梅花开放的时令,明明还没有到。”
  谢景行垂眸,轻声道:“前几日,‘苦寒来’还是一派萧索。今日,千树梅花一夜盛开,如此云蒸霞蔚……想来是有人启动了林间大阵,才能逆转时序。”
  至于启动之人,白衣儒袍的书生环视,倏尔一叹,“魔气。”
  谢景行凝眸,沉浮的魔气化为蒙蒙的雾,血色浸透十里白梅。
  梅花千树好似燃烧。暗夜中,半山相映红。
  他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谢景行拂袖,白袍飘逸,向后疾撤,神色却极为凝重。
  “不能靠近,不可触碰,会被域主发现。我若不欲与那人照面,就必须立即离开这片梅林……”
  “此地的时令大阵,确是我当年设下。可防御大阵,却是他画的图纸。”
  可是,谢景行的身法再快,也敌不过魔气扩散的速度。
  树木错落,月摇花影,阵法无差别启动,将此地所有生灵卷入。
  谢景行也彻底陷入梅花幽影之中了。
  “……首先,得找到正确的路。”
  谢景行无奈片刻,观察四周位置移动过的梅花。他敛袖,不碰阵中任何东西,转而小心寻找出口。
  他毕竟对徒弟的性格了如指掌,拆招时也不慌乱。
  “我现在空有境界,修为不足称道。”
  谢景行想:“即使不慎陷入阵法中,以别崖的性格,见我也不过是个误入的儒宗弟子,多半会指路放行,不会刻意针对。”
  魔道帝尊殷无极,虽有心魔顽疾,却并非嗜杀之君,更不会无端在师门故地大开杀戒。
  前提是他们没有照面,殷无极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谢景行并不迟钝。
  宗门背面盘旋不去的暗影,故地遗留的蛛丝马迹,预示着殷无极对师门故里的情感极为复杂。
  魔道帝尊殷无极与当年的圣人谢衍,并称“一圣一尊”。
  他很早就叛门入魔,远走他乡,在北渊成就至尊功业。这不意味着他与圣人谢衍闹翻。
  殷无极毕竟曾修儒道,拜在圣人门下求学,儒学道基始终是他斩不断的根系。
  谢衍崇尚礼乐大同,并非介意门户之别的庸人,当年甚至有意纵他入北渊,争夺尊位,以促成仙魔和平。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谢衍都以先驱者与师长的身份,为年轻的大魔照亮大道前路。
  更别提那隐秘的历史罅隙中,一圣一尊逆伦悖乱、天地不容的一段情史。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恨我。”谢景行以玉笛为尺,测算方向时,心里想。
  圣人死后五百年,五洲十三岛,沧海化桑田。
  这刻骨的恨,如何噬咬他,折磨他,把他在世情的炉火中熔炼为何等模样……
  “……是我之过。”谢景行缓缓阖眸,徒留漫漫叹息。
  谢景行测算前路时,大阵也在不断变动。
  阵主修为远远高于他时,前路就是一片迷雾,他很难破局,唯有硬着头皮往前走而已。
  梅花阵中央,浮现出一座八角凉亭的轮廓。
  谢景行收回玉笛,考验他应变的时候到了。
  他身着儒宗制式的白袍,垂衣拢袖,作出谦恭姿态。
  远远站在梅花枝下,他修为低微,不言不语,确实像是个误入大阵的普通弟子。
  让转世圣人心火如沸,想见却不敢见的那位帝尊,此刻就坐在亭中,凭栏独饮。
  殷无极不束九旒帝冕,不加金银玉石,沉静庄重的玄色外袍逶地,并无多余纹路,是一片幽暗孤独的漆夜。
  他身份尊贵无匹,五洲十三岛无人出其右,却不披半点锦绣。
  像是在为谁长久而缄默地着素缟。
  长夜难明,秋月高悬。
  十里梅林沐月色,血色魔气席卷,委顿一地落花残红。
  唯有一枝白梅茕茕孑立,扎根梁柱之侧,亭亭如华盖。
  它似乎不知恐惧,迎风独立,在一地靡靡中格外刺眼。
  清风浮动,梅花低垂枝头,将雪色幽香递到殷无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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