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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魔成圣 上(16)

作者:慕沉歌 时间:2025-01-02 10:53 标签:仙侠修真 强强 年下 师徒

  玄袍帝君拂过梅花,色如白雪,不见半点魔气侵染的情状,“怎么就偏偏是你纤尘不染,叫人讨厌。”
  这是数千年前,他的师尊谢衍,种在那里的梅花。
  那时殷无极还未叛出圣人门墙,仙门称其“无涯君”,“苦寒来”的梅花,都是师徒一起种下的。
  他玩笑似的给梅花取了名字,叫“不染”,以示其高洁脱俗,不染尘埃。
  “……这算什么,他不在了,换你送我一枝春么。”
  帝君凭栏,微微嗤笑,倾酒入梅边。
  “罢了,家书、赠寄与唱和,不过是些无聊的玩笑……本座怎么突然在意起来了。”
  “谢云霁性子冷傲,心深似海,莫测难辨。唯有哄人时,最温柔,也最是谎话连篇。”
  他喃喃道,“本座次次被他骗,早该长记性了。”
  他醉了,似玉山倾颓,绯色眼眸却是冷寂的冰。一片空空。
  明日就是圣人祭。酒醒之后,他也不见故人。
  唯余梅花与他,形影相吊。
  谢景行站在不远处,看似垂眸敛袖,谦虚谨慎,却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却想:
  圣人坠天,道祖逍遥,佛宗隐世。
  这世上已无人可阻他,别崖总该事事顺心了。
  殷无极甚至没回头理他,随手将烈酒浇落梅边,雪白花瓣无法抵抗魔气侵染,终于泛起绯色。
  他淡淡笑了,似在自嘲:“本座是越活越回去了么,与一棵树较什么劲。”
  魔君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随意,说给百步外垂手肃立的儒门弟子:
  “按往年惯例,今夜,儒门三相理应在圣人庙里,陪着师尊灵位,一夜闭门不出。”
  “新来的弟子?真是胆大妄为……收回你的视线。”
  谢景行知道自己没克制住,已经过界了。
  他立刻收敛视线,控制自己向地面一侧看去,纷繁的思绪却刹不住。
  殷无极声音里有倦意,他没有回头,淡淡道:“白相卿难道没有叮嘱过你,今日在外夜游,会碰见本座么?”
  谢景行本想踏出半步,终而理智战胜情感,将攥紧的手收回袖中,向他微微一揖。
  “明日是圣人忌辰,本座不想大开杀戒。”
  殷无极对儒门后辈很宽纵,嘴上却不饶人,“也罢,本座给白相卿一个面子,不想送命就退下。”
  说罢,殷无极亲自为他指路,向东南方向一点,阻挡去路的梅树纷纷让开。
  或许是不想被他认出来,谢景行不欲出声,转过身,准备顺着出路离去。
  “等等!”
  殷无极大抵是醉后心血来潮,又或是圣人祭在即,微茫山太萧索,非得与这误闯的小弟子说上两句话罢了。
  “……去年此时,儒门还没你这号弟子,第三代还是第四代,难道是小白新收的徒弟?”
  “……”谢景行驻足,白衣如雪,清瘦的肩膀微微紧绷。
  “不说话?”殷无极蹙眉,儒门第三代也太沉默了些。
  他有些怏怏不乐:“怕什么,本座又不为难你……”
  别崖能问,谢景行不能答。
  他能从容瞒过三相,却对欺骗别崖毫无把握。
  “罢了,你走吧。”殷无极不强求,只是在他离去时,随意看了一眼。
  刹那间,苍穹颠倒,天地凝冻。
  不过一次回眸,五百年的岁月呼啸着,向他倾轧而过。
  殷无极几乎控制不住灵魂的颤抖,浑身的血都在逆流。
  “转过身来!”
  他的声音低沉黯哑,好似被岁月凌迟。实在残忍。
  四方风动时,深沉暴烈的魔气冲天而起。
  帝尊的一念之间,千树须垂首,万物皆低眉。
  “……”
  梅花树下的白衣书生背对着他,墨发束儒冠,手执玉笛,超逸不群。
  青年挺拔的脊梁中,好似支着一根笔直剑骨,傲然指向天穹之上。
  “站住,你是谁——”
  殷无极踉跄起身,却近乎倾倒。他单手握住栏杆,几乎捏碎,才止住本能的战栗。
  谢衍死后,殷无极少有这么茫然。本能支使他行动。他右手往前虚虚一张,再收拢,催动术法。
  空间扭曲,时间静止。
  身上传来拉扯感,谢景行暗道不妙:“是‘缩地成寸’!”
  白衣书生被殷无极从百丈外扯到身边,径直拥入怀中。隔世的契合。
  魔君的黑袍浸透着止杀戮的禅香,却掩不住血腥气息。
  目之所及,尽是帝尊的昳丽倾城的姿容,眉飞入鬓,眼眸深绯,实在是美的太晃眼睛。
  “这是何意?”谢景行咬住舌尖,稳住声音。
  在被殷无极锁定的时候,他当机立断,扯散儒冠,以墨色长发遮住大半容貌。
  殷无极撩起谢景行的一缕发,神情不再寡淡冰冷。
  他朱唇轻启:“你叫什么名字?”
  谢景行阖眸,避免被帝尊绝世的魔魅引诱,从而露出破绽,被揭穿身份。
  “不肯直视本座,为什么?”殷无极捏起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在怕吗?”
  被徒弟恣意拿捏,圣人虽然不觉得冒犯,却很不习惯,难免蹙眉:“在下谢景行,儒门弟子。”
  殷无极捏着他的下颌,见留下红印时,微微一顿,从动作到声线都莫名放轻了些。
  “谢景行……”
  帝尊声音低沉,念出他的假名时,却百转千回,难以言喻的缠绵。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名字。”他笑了,“本座就叫你‘谢先生’,如何?”
  “……”谢景行阖眸,真是熟悉的称呼。
  “谁的门下?”
  殷无极纤长浓密的睫羽轻拂,绯色瞳孔里烧着火的髓,“白相卿?”
  对他再重复一遍“圣人弟子”的谎言,简直是漏洞百出,万分可笑。
  谢景行根本编不下去。
  他规避问题,试图拉扯开话题,“在下误入此地,却被阵法所困,并非刻意打扰陛下独酌。承蒙陛下指路,在下会很快离开……”
  “本座不想放你走了。”
  殷无极找起茬来,很是难缠,很不讲道理。
  谢景行:“陛下先是指路,而后反悔出手,可是在下做的不妥当,得罪了陛下?”
  “何处得罪本座,谢先生心里不清楚?”
  魔君看似彬彬有礼,却是全然的独断。
  “既然得罪了,本座可不饶你,非得向白相卿要人,他还欠本座人情。区区一名弟子,本座亲自向他讨要,他还能拿本座怎样?”
  “……荒唐。”谢景行没忍住,还是斥他一句。
  多少年来,这位威严赫赫、权倾魔道的帝王,从来没有醉卧美人膝的兴趣。
  九重天魔宫更是常年空置,从不给人留下半点旖旎幻想。
  现在,殷无极撩起眼眸,绮丽的流波扫来,竟是霞姿月韵,极有攻击性的美。
  “谢先生,为什么不肯看这双眼睛?”
  殷无极的呼吸掠过他漆黑的眼睫,是危险的低语,近在咫尺。
  他嗔怪:“是本座不美吗?”
  继而,他浅嗔的语气低沉森然,流淌出危险的杀意。
  “或是,圣人道已大成,视红颜为白骨,想再丢掉本座这个麻烦,独自飞升了去?”
  “在下不是。”谢景行的否定,此时也显的苍白无力。
  直面帝尊天地雕琢般的容貌时,转世圣人侧眸,心神动荡,却几分仓促,几分躲避。
  恨海情天,他心里虚,着实不敢见观音。
  殷无极凝视着他的种种表现,眼底血色愈浓,讥诮嘲弄:“薄幸。”
  他逐渐不起波澜的语调中,藏着好似择人而噬的怨恨,熬骨、吸髓、撕裂神魂和血肉。
  直到这份恨意,把他揉捏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尖锐地贯穿他的一切,乃至全部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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