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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魔成圣 上(32)

作者:慕沉歌 时间:2025-01-02 10:53 标签:仙侠修真 强强 年下 师徒

  “谁要讨怜?”
  殷无极冷笑,“本座肆意妄为又如何,我就是要折腾你,不要你舒坦!”
  凭什么只有他念念不忘,抱着冰冷的牌位,日夜为他守灵。
  凭什么,他枯竭了血,熬干了泪,踏遍这迢迢的五洲十三岛,就为了寻故人一个渺茫影踪。
  五百年已过,谢云霁终于归来,却理所当然地避着他,装作无事发生,好似他们未曾有数千年纠葛。
  殷无极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脸庞靠近时,垂下的墨发摇晃如旖旎珠帘,只要伸手,就可以轻易捞住一缕。
  他恨极了,扬起弧线好看的下颌,好似在控诉。
  “骗子。”
  谢衍的眼神轻轻滑过那晃动的发丝,莫名心不在焉,“在别崖眼里,我总是骗你?”
  “难道不是?”
  “帝尊多疑惯了,我不与你计较。”
  谢衍敛容,侧开视线,不去看他好似飘动在心上的三千青丝。
  “既然如此,帝尊又何苦对我这么一个欺你辱你骗你囚你的伪君子纠缠不休。左右这五百年里,没有我也无妨。”
  谢衍顿了顿,“见别崖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冷淡语气之中,好似深藏着些古怪的情愫。
  殷无极气结,什么叫没有他又无妨?
  谢云霁疯起来,连天都挡不住。若是不跟上来,指不定他又去做什么疯狂的事,把他丢在世间不管了。
  但殷无极也是要面子的,哪里肯告诉他那些独自发疯的丢人事,只是沉沉地看着谢衍看似无情无心的脸。
  “谢云霁,你又气我,逼我杀你。”
  殷无极虚虚环住他的腰,骨节分明的手拂过他的脊背,挑起一丝墨发,叹息。
  时隔五百余年,他的情绪依然被他牵动。
  不愧是阴晴不定的魔君,前一刻他还把人搂在怀里,像是抢到了合意的玩具,珍而重之。
  下一刻,就陡失了兴趣,殷无极松开了他的手腕,“罢了,与圣人计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做什么?”
  他低沉叹息,“回来就好。至于过去,不提了,何苦来哉。”
  说罢,殷无极直起身,漆黑袍角在地面擦过。
  识海之中,唯有混沌的底色。
  谢衍也觉得怀里有些空了。
  再三思量,谢衍寻了个不出错的话头,安抚他的情绪:“别崖元神出窍,以魔种为牵引,来我这里已有三炷香,身体可还安全?”
  北渊魔宫毕竟不比清净的儒门,拥护魔君者众,但反对他的也多。
  元神离体,身体毫无防备。倘若此时被攻击,即使强大如魔道帝尊,也是会出事的。
  殷无极顿了顿,为这一点点的关怀,神情温柔些许,浅笑道:“无妨,本座身边有心腹守着。”
  谢衍白衣墨发,坐姿端正如松柏,他也笑笑:“那就好。”
  殷无极见他笑容端雅,黑眸一抬,说不出的温柔和煦,连忙别开眼,慌乱道:“别这么笑。”
  他是谢云霁掌心的木偶,七情六欲连着丝线,只要他勾勾手指,一笑一怒一蹙眉,他都能为之操控。
  谢衍随即收敛神情,“殷别崖,为师笑也不行,恼也不行,你要我如何?”
  殷无极懊恼了半晌,又是无话。
  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竭力拉长话题,这针尖碰麦芒的对谈也该结束了,否则对他识海负担太重。
  他硬是断了这缱绻不舍,冷着脸:“时候不早,本座要走了。”
  谢衍阖目,“好。”
  殷无极不满,“你就说这个?”和赶人一样。
  他就不能再说点软话儿,温柔点儿,像对儒门三相那样,温言细语,殷殷关爱一番?
  “别崖是北渊洲之主,难道还需要为师叮咛孩童一般,叫你元神归位时一路小心吗?”谢衍这口吻,似乎又寻他开心了。
  殷无极被他一呛,半晌才道:“自然不用。”
  说罢,他收敛情绪,深深看他一眼。不多时,烈烈魔气腾起,魔君的身影就悄然隐去了。
  识海刚回归寂静,谢衍挺直的脊背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曲起身,伏在识海如镜面般的水波上,已然是冷汗淋漓。
  殷无极走的再晚些,他怕是就要当着他的面倒下。
  谢衍心口处,方才陡生剧痛。他似有所料,慢慢地扯开元神的衣襟,发现胸口浮现小篆轮廓,比以前颜色更深。
  “都把名字写到这里了,幼稚鬼。”
  谢衍垂眸,似是在笑“真是个令人恼火的小崽子。”
  *
  寒雨入梦,夜风敲窗。
  一室暖意之中,安神定气的熏香缭绕,药香满盈。
  “咳咳咳……”谢景行睁开眼,胸膛起伏,陡然开始剧烈咳嗽。
  即使身在暖被之中,肢体却像是不属于自己,透着刺骨的冷。
  风凉夜正在点炉子,一听到咳嗽声,立即开门,对院中道:“师尊,小师叔醒了!”
  谢景行撑起迟钝的身体,墨发披散,唇色苍白,一副病容恍惚的模样。
  他循声看去,推门进来的是白相卿。
  白相卿一身落拓白衣,脊背却挺直,唇抿成线,仿佛被碰了什么底线,愠怒至极。
  那愠怒在触及谢景行时,却渐渐成为了风化雨般的温柔。
  白相卿低声,怕惊动了他:“景行师弟,你可好了些?”
  谢景行将识海中的事情收敛着,对他无异微笑,“无妨。”
  似乎是对他这种万事淡然的态度不满,白相卿蹙眉:“凉夜那小子说,在雨中找到昏倒的你时,已经是深夜了。你身上魔气四散,浑身湿透,身体滚烫,一看就是入魔之相……”
  他说到此,琥珀色的眼里陡然透出一丝厉色,也不笑了,淡淡地道:“告诉我,是不是帝尊手笔,他来寻你麻烦了?”
  谢景行又咳了起来,这次是心虚的。
  白相卿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琴,太古遗音的刻文显现。
  他抚琴弦,压出沉沉古音,霍然起身,抱了琴就要向外走。
  谢景行觉得不妙,“师兄,你要去哪里?”
  白相卿头也不回:“北渊洲魔宫。”
  谢景行见他冲动护犊子,连忙阻止:“师兄,是我心境出了问题,和别……帝尊无关,莫要牵连他人。”
  白相卿这抱着琴,气势汹汹的模样,简直像是去寻仇的啊!
  白相卿冷声道:“我容着殷无极,是因为当年师门——罢了,不提往事。且说三年前,他在我儒门闹事,差点害小师弟死了不说,还对你下魔种,如今更是趁人之危,诱你入魔,意图毁你境界,简直欺人太甚!”
  谢景行领他的好意,但不可能放白相卿出这个门。
  白相卿是渡劫修为不错,但殷无极是尊位大魔,魔宫三名心腹的修为皆不低于渡劫。
  他若是只身闯魔宫要说法,就算殷无极不会对师弟下杀手,但白相卿也讨不到便宜啊。
  正僵持着,门外,娇俏的少女端着一碗药婷婷袅袅而来。
  司空娇很用心地打理了衣物,添了几分温婉可人。
  司空娇把药碗放下,笑的清甜,“小师叔,娇娇给你熬了药。”她背过手,十指纠缠,像是在紧张。
  从她背后钻出来的少年,取笑道:“娇娇姐,你平日的刁蛮劲儿呢,一到小师叔面前乖的和猫儿一样,啧啧啧。”
  少女被拆穿,跺了跺脚,恼羞成怒道:“司空彻!你这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皮得很啊!”
  司空彻见她怒了,忙道:“司空娇,我警告你啊,宗主还在呢,注意形象,注意影响——嗷,别揪我头发,娇娇姐。”
  活宝姐弟互扯头发,又掐成一团。
  风凉夜一个没看住,又把这俩冤家放出来卖蠢。
  他连忙一手揪住一个,要往外拖,无奈:“师尊,小师叔,是我看管不周……”
  司空娇和司空彻一左一右挂在风凉夜臂膀上,被各敲了一下,表情委委屈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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