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成圣 上(373)
就算谢衍再强,也顶不住十人围攻之力,何况他们还在客场。
“所以,先生承认所谓‘夫妻’,说什么‘转世契约’,什么‘姻缘线’,都是在诓骗这鬼城里的人,并不是对我有半分……”殷无极抱着膝,低着头喃喃道,“您是圣人,我是魔修;您是师尊,我是叛师弟子。我不该有半分幻想,对不对……”
“魔的体质在鬼界极易精神混乱……”谢衍想起他胸腔里回荡的声音,心中一动。
白衣圣人坐到他的床边,想要把可怜的小狼揽到怀里,拍一拍他的背,顺便探一下他的识海,“别崖,让我看一看。”
却不料,殷无极还穿着一身绯色的裙装,灼如烈火的眼眸映着他的倒影,竟是这样莽撞地就欺身上来,单手支在白衣圣人的脸侧,砰地一声,把他笼在了阴影中。
继而,他漂亮无害的小徒弟倾身,唇一动,便是用力地咬住了他的嘴唇,好似要一口叼出血来。
谢衍猝不及防,被他按在身下,看着女装的小漂亮徒弟几乎抱住他的脖子,裙装散落在他的白衣上,像是层叠的凤凰花。
殷无极端起腔,声音低而柔和,带着些热烈的绝望。
“您还是喜欢女子。”殷无极啄吻着谢衍的颈,低声喃喃道:“若我一开始拜入您门下时就是女孩儿,在您喊‘吾妻’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能应上一句,说您……是我的夫君了?”
“……”谢衍瞳孔地震。
“您若是不肯属于我,那我嫁给您可以吗……呜……您不给我名分也行,您想怎么玩弄我都可以……”小狼崽儿呜咽了一句,埋首在他的颈边,那泪盈盈的模样,似乎又要哭了。
“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提过分的要求了,您看看我,别真的不要我,不理我,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他的语气混乱,显然是被鬼界影响太深,把心声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了。
殷无极说罢,显然也是愣住了。
继而,他整个人慌乱的要死,白净的面皮上却泛着异样的红晕,连忙为自己找补,开口却是又纯又浪的情话:“……您若是喜欢,我也可以穿着女装伺候您,您会舒服的……”
“……胡说八道。”谢衍斥了一句,看着小漂亮徒弟舒展的纤长锁骨,呼吸一沉,耳根却泛着浅红。
这小崽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他是那种色令智昏,会对漂亮徒弟下手的人吗?
哦,还真是。
第182章 七情失守
谢衍对鬼界的了解仅限于红尘卷呈现的部分, 对于目前鬼界的十殿阎罗,势力结构,布局等, 都没有详细的了解。
他们想要探寻到离开方法, 势必需要落脚蛰伏一阵。
而鬼界怨气横行, 除了鬼修,仙、魔、人、妖, 都难以在这里长期生活。
殷无极元神本就脆弱, 更是与心魔拉锯多年,若是在鬼界呆的久了, 身体不会有太大问题, 精神会先崩溃。到时候, 可能真的就直接化了鬼,徘徊于鬼界, 再也回不去人界了。
谢衍好不容易把殷无极拉扯大,天劫都挺过来了,哪里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圣人叹了口气, 用手背拭去唇上被咬出的血, 右手还在摩挲着小徒弟轻颤的脊背,不觉得他冒犯, 反倒觉得他疯疯癫癫控制不住心声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教他心疼极了。
他们闹掰了多年,但谢衍知道自己对不起殷无极, 看着他时,难免带着些愧意与怜爱。
而且,他一直觉得, 这其中并不带着情/欲。
对自己手把手带大的徒弟起了歪心思,他还配当师父么?
直到宫装的外袍从殷别崖的肩上落下,露出青年白皙的颈,锁骨如弯月。
没有术法遮掩,他跪坐在床上,略略倾身压过来,用唇再度贴上他的唇边,像是小狗在舔舐他,有种深入骨髓的麻痒。
这是一具年轻修长的男性躯体,无一处不完美,肩宽腰窄腿长,每一寸都如天地雕琢,哪怕被穿上不合衬的绯色裙装,也只会更显几分明艳之色。
他的绯眸垂下,又抬起时,似雨后初晴的热烈,又是拭去灰尘的宝石,欲说还休的美。
“您不推开,就是我能亲的意思了。”殷无极双手支在他身侧,又低头,咬住师尊的唇,轻声道,“我感觉好混乱,谢先生,您要是不喜欢,就阻止我一下啊……”
谢衍被他揽着腰,竟是有些恍惚,没有及时拒绝他的吻。
殷无极自然不肯放过他的弱点,极为放浪地舐过谢衍的喉结,反复吻着他的命门,却也不敢用力咬,只是时轻时重地亲,让他的师父浑身都软了。
理智告诉谢衍,他们不该这样。
这一次,再也没有渡天劫做理由,没有必要双修,没有要掩饰身份,他没有任何理由与弟子再发生身体关系。连一个吻,在礼教中都是罪大恶极的。他作为师父,徒弟错了,他难道能跟着错吗?
谢衍抚摸他肩背的手,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放了。他缩了一下,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制止这不该存在的私情。
可他实在是太迟疑了,看上去简直是欲拒还迎,却又被那环着他脖颈的漂亮徒弟捉住了手腕,在他指骨上亲了一口。
“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殷无极口中认着错儿,却张开唇,轻轻咬住他的指尖,然后顺理成章地含在唇间吻着,声音快要哑透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冒犯,但我忍不住,您容我一下吧,好不好?”
谁能禁得住他这样求。谢衍被他勾的心都化了,思维短暂空白了一瞬,又被徒弟倾身上来,偎在他怀中,一声声地唤他“云霁”。黏黏的,带着些温软,却是极热情的。
殷别崖这样热烈天真的样子,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了?
在魔洲的十年里,勾缠着他不放的小家伙,看着甜,实际上总是癫狂与脆弱,颓靡与自毁的。因为他一无所有,只能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生怕他离开。那是绝望的,无助的,近乎孤注一掷的爱。
而如今的殷无极,那股绝望与热烈感渐渐地淡去了,似乎是因为肩上承载了责任的重量,他沉默了许多,更为冷静与清醒,眼中烧着的火看似不炽烈,实则有非同一般的决心。
谢衍远在仙门,从简报上注视他,从山巅望向他,看见他身上近乎理想的光辉,看见他正在走出不一样的路,看着他在用双手造一座城,哪怕步履跌跌撞撞,但他到底还是撑住了,站稳了。
渐渐地,他背后的人变多了,肩上担负的重量变多了。沉甸甸的,这是成长的重量。他再也不是那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孤戾少年,他的眼睛里,有光了。
谢衍抚摸着他的骨骼,仿佛听到竹子拔节生长的声音,看见被推下悬崖的雏鹰终于张开翅膀,嗅到一朵花开时的幽香。
让殷别崖离开他的庇护,如同一块骨肉在撕扯,钝痛至极。
而当谢衍看着一块身体中脱离的骨,从此落地生根,以不一样的姿态,抽长了枝条,茕茕独立于荒野时,他又忍不住去为他挡一挡风雪,要离家不久的青年还柔弱的肩膀,不至于被压垮;要含苞待放的花,不至于死在残酷的狂风暴雨里。
“我又以下犯上,您怎么不骂我?不刺我一剑?”
“谢先生,我现在不清醒,我什么都敢做,什么胡言乱语都敢说。您不喜欢,就制止我,您是师尊,您若是说这样不可以,我认错的……”
“……”
殷无极凝视着他,那双多情的眸仿佛会说话。
但是他近乎放肆的吻,却落在了他的发上,唇上,每一寸裸/露在白衣之外的皮肤。他那样热烈的,好似在膜拜一尊冰冷的神像。
但殷无极知道,自己不是在膜拜,而是在亵渎。
他早就亲手渎神了。
他让圣人坠下高天,让仙神落下神坛,让无情无欲的师尊被他拖进了泥潭里,不仅毁他的道途,破他的道心,还用肮脏的欲把他玷污的彻彻底底……怎么看,这都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