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死后第五年(132)
连滚带爬地进来的管家惊慌失措,跪在地下瑟瑟发抖,“王爷……王爷,有人打进来了,外头的护卫怕是要顶不住呀……”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屋内的几个女子纷纷惊叫出声,然后四散分离,大失所色,雍王听到这话一下就黑了脸,连鞋都来不及穿,踩着袜子就冲了出去。
“嗖——”强劲的弓弩声烈烈作响,穿透力极强,直朝着徐方谨的方向射来,后面赶来的封竹西的瞳孔猛地收缩。
“慕怀!”
鬼面手起刀落,利落地将弩箭砍断,而后手腕翻转间,飞速将一只剑柄往适才的方向刺出去,力道之大,一击毙命,对面顿时倒地,轰然一声巨响,惊起屋檐上的飞鸟。
他还有余力扶住了刚才为了躲避弩箭的徐方谨,这一次在一瞬之间发生,眸光流转间,徐方谨同鬼面对视上,那一种诡谲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来。
但他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封竹西果决的一声——
“放箭。”
霎时间星箭如雨落下,门外的护卫本就没有防备,在猛烈地攻势渐渐败下阵来,一个个中箭倒下。
雍王衣衫不整地走出来,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跌坐在地,面色血色全无,大声吼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
一只强劲的箭倏而穿空而来,徐方谨翻身利落地甩出一个匕首,飞速截住了那柄箭,这才没放那箭射到雍王身上,但噼啪掉落的刀柄把雍王吓得直蹭着地往后退,瞪直了双眼。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刺杀!”他拼命挥舞着手,骇然着大惊大叫,三魂五魄俱腾空飞起。
徐方谨缓缓走出,步履从容,穿过满地的箭林,扬声道:“雍王殿下,下官奉陛下钦令,押送您进京。”
同时拿出了钦差的金牌,明晃晃的灯下,反照出金光璀璨。
看到来人,雍王这才在扶着墙站起身来,冷笑一声,“原来是你们,我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擅闯本王的府邸。怎么只敢趁着夜深人静来,怕是别人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吧。”
“本王犯了何罪,若无确凿证据,你们凭什么押送我?”雍王好歹也是藩王,慌过神之后也冷静了下来,知道哪怕是钦差也不能动手杀他。
徐方谨退了一步来,身后的封竹西便带着人提着一大箱贴着赈灾封条的箱子走了进来,眼神冷冽,“雍王叔不是要证据,平章可没有空手来。”
“封竹西,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在本王面前放肆,当年你父王在的时候,还要对本王毕恭毕敬的,怎么现在连礼仪尊卑都不顾了?”
封竹西抱臂冷眼相待,“这是朝廷赈灾的银两,王叔为一己私利私自夺赈灾银,铁证如山。此次河南灾情,你伙同地方官员残害百姓,天怒人怨,惨绝人寰,桩桩件件都够王叔死上一百次的。事到如今,王叔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听到这话,雍王吓得连连后退,看着那大口箱子的眼神都无比惊悚,森冷的寒意直从脊骨蹿上发麻的头皮,他声音都哆嗦了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
“什么赈灾银,本王又不是傻子,这就是明摆着的陷害,还说什么河南灾情,根本就与本王无关,你说的这些证据,就是拿到陛下面前我也要分说分说。”
见他冥顽不灵,封竹西挥下手的一刻,便又几支箭朝着他身旁死去护卫的尸身上射了几箭,吓得雍王差点跳起来,猛地瘫坐在地,“封竹西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不成!”
封竹西肆意的眉眼轻笑,“陛下让我等押送王叔进京,若是王叔拒不配合,那可能得受点皮肉之苦了,山庄里外现在都是我的人,王叔你这是插翅难飞了。”
徐方谨无奈扶额,只当是他这段时日为了河南赈灾一事压抑久了,现在狠狠出一口恶气来。
雍王紧紧咬着牙关,面色铁青,“本王跟你们走!谅你们也不敢对本王做什么,当今天子是本王的胞兄,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封竹西挑眉,抬手让人放下了弓弩。
“嘶——”
突然,刀锋没入了皮肉的声音尖锐刺耳,雍王瞪直了眼睛,胸前的剧痛让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没入胸膛的匕首,
浑身的血液倒流,雍王轰然倒在了地上,封铭面无表情地再是一刀捅在了雍王的心上,拔出后又是狠狠地一刀落下。
这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汹涌的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眼底发红,血淋淋的痕迹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满手的血迹斑驳。
身后的侍卫立刻反应过来,飞身将封铭一脚踢倒,然后几人一齐上前将他钳制住。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吓傻了眼,唯有封铭冷漠的声音在院中响起,“让你这样轻易死真是便宜你了,今晚我就拿你的血祭他,血债血偿!”
徐方谨立刻走到了雍王的身边,面色冷凝地查看着他的伤势,止不住的鲜血喷涌而出,雍王拼着全身地气力用力抓着他的衣袖,嘶哑吼着:“杀了他…杀了他!”
许是死期将至,雍王口中呕出淋漓的鲜血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似疯似癫,却全然是气音,唯有凑近的徐方谨和封竹西能听到。
“陛下……陛下也要杀我,他还真以为他是真龙天子了……本王残害百姓,他何尝不是手上沾满了血……”
“当年他为了太子之位陷害宣悯太子,引发了浙江的水灾,流民遍地……后来宣悯太子在围场……失心疯意图行刺父王……他以为就没人知道他动了什么手脚吗……”
雍王捂住腹部的手拼命颤着,青筋暴起,染着滑腻的血液,“什么真龙天子……他也配……”
几息之后,他歪过头后断了气。
封竹西眼中极度惊悚,似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倏而他的手腕被徐方谨用力抓紧,“平章,听着,无论你听到什么,全部忘掉,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提起!”
这还是头一次徐方谨用这样冷峻的语气同他说话,封竹西傻了眼,只发颤着点了头,手臂全然麻掉,不知所措。
徐方谨衣裳上沾了一大片雍王的血,他缓缓站起身来,在光照下身形尤为渗人,看向封铭的眼神冰冷刺骨,“你何时来的?”
封铭却不看他,遥遥看向了院墙上的弓弩,撑着身子来冷冷一笑,“与你无关。”
还没等徐方谨走近些,突然寒芒间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刺向了封铭,电光火石间,鬼面翻身飞上前去,用肩膀挡了那一箭,嗖的一下没入了肩骨。
鬼面提着剑挥躲开了钳制住封铭的护卫,将他护住,“主子!”
封铭手指发抖,深邃的眼中闪过几分痛苦,他伸手触摸上了鬼面受伤的肩膀,“阿礼!”
乍然不知何处来的利箭再一次穿透而来,这一回封铭骤然扯过了鬼面,飞快挡在了他身前,一剑没入了心间,他一口鲜血吐在了鬼面的衣裳上。
封竹西勃然大怒,看向墙上的弓弩手,“谁射的箭!没有命令,谁让你们放的箭!”
被封铭护在身前的鬼面诧异地看向了封铭,温热的鲜血从肩膀处弥漫出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看着他,“主子……”
封铭紧紧握住了鬼面冰冷的手,胸膛剧烈起伏,“有一日你也会为我舍命,我这一死,也算是值得。当年你在北境为了江扶舟,宁肯被烧死都不肯跟我走……”
徐方谨蓦然抬头看过去,指尖倏而扎进了掌心,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落在了封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