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蓂(105)
卫慕山肯定道:“由大哥没玉姐姐厉害。”
由咏一针见血道:“我哥经常意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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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珑作势要抽剑,冷静地问:“闭不闭嘴。”
由咏和卫慕山忙低下头装鹌鹑。
玉珑忽略掉内心的一点不好意思,看向发疯的代攸,此刻他还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一些没人听得懂的细碎字句。
代乐游神情恍惚地半跪在代攸身边,小声地叫了一声“爹”,眼圈有些发红,忽然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她回头,见玉珑安慰性的微笑了一下。
代乐游替父亲整理好凌乱的外袍,轻轻问:“这是为什么?”
玉珑过了一会才说:“许是我医力微薄。”
代乐游没有说话。
玉珑不知要怎么安慰,这时候她听到脚步声,猛地一回头,王灼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楼致、但虹和一位老妇人。
“怎么回事?”王灼皱眉。
玉珑靠过来,压低声音道:“神智不清。”
代攸突然像野兽一样长嚎,但虹都惊住了,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住荣妈。
王灼问:“没有原因?”
玉珑摇头,有些迟疑地说:“感觉,就像是魇着了。”
“魇着了?”楼致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王灼抬眼:“想到什么了吗?”
楼致:“并没有。”
王灼也没有放在心上,由咏和卫慕山各拖来了一把椅子,请但虹和荣妈坐下。
王灼道:“府君是否刚从一个阵法里出来?”
“阵法?”
楼致解释:“就是……一场梦,府君是否做了一个过去的梦,梦里有计姑娘、越公子,还有王兄的师弟和徒弟。”
但虹叹了一口长气:“你们看到了。”
语气平铺直叙。
王灼又问:“为何突然出来了?”
“我和那两位分开了,跟着……”但虹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只能看得到她的嘴唇闭上又张开,但虹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叹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楼致道:“看来是不能说?”
但虹点头。
由咏和卫慕山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一直谨慎地没开口,由咏忽然弱弱地说:“不能说的话,可以点头或者摇头吗?”
楼致赞许地看向她:“小姑娘脑子转得挺快。”
由咏接受了这个赞扬,嘿嘿地笑了笑。
“是,是个好法子。”王灼注视但虹,“但府君,我们问一句,是,您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如果不确定或者不知道,就不给回应就是了。”
但虹哑声道:“……好。”
“第一个问题。”楼致问,“分开的时候是跟着计臻姑娘和越汲公子,是吗?”
点头。
楼致:“是去了哪里?薤水?”
摇头。
“燕泥炉?”
点头。
楼致:“去寻人?”
点头。
王灼迟疑:“是那位……乾娘么?”
但虹点头,面露惊诧。
楼致:“乾娘还在世吗?”
“在的。”一直默默陪着的荣妈突然开口,“在燕泥炉的脉村,独守空村,孤苦一人。”
王灼:“那位晴姑娘?”
摇头。
楼致了然:“最后出现的那人很重要?能说吗?”
点头。摇头。
楼致突然道:“关于失踪的孩子,府君是不是知道是谁?”
王灼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楼致平淡道:“是乾娘?”
但虹猛然怔住,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楼致看她神色,都没有继续问下去,就道:“看来是的。”
王灼:“你为什么会猜她?”
楼致带笑反问:“除了她,还有谁值得但府君隐瞒?”
他慢慢摇着扇子,面色平静无波,一时间没人说话,只能听到被捆缚的代攸模糊不清的呓语,由咏离得近,不经意听去,诧然发现他好像在给谁道歉。
“你确定是这里?”荆苔停下脚步,看着这熟悉的院门、熟悉的白色花瓣,皱起眉头。
当归跟在荆苔身边,寸步不离,听到他质疑,也带着一股气地瞪领路的男人。荆苔瞥他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孩看上去越来越凶了。
男人疯狂点头,无比肯定:“绝对是这里!”
在那个眉间有红痣的少年出现的那一刹那——几乎都没有看清少年的模样——他们俩就像一个蹴鞠似的被踢了出来,转眼醒在闾府。
当时任芷义带着人刚搜到闾府,正好和刚醒的荆苔来了个眼对眼。
任芷义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燕泥炉一片晕厥,没有一个醒的,心里正奇怪,忽然见了自己人还不敢置信地举起了命剑,又惊异地看见当归像只小狗一样蜷缩在荆苔怀里。
荆苔收剑回鞘,他刚一动作,当归就醒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要保护他。
荆苔按住他的手:“没事,自己人。”
当归瞬间把气势收了回去,乖乖地任荆苔摸头。
任芷义一阵恶寒,硬着头皮走过来:“小师兄。”
“嗯。”荆苔看她带来的逐水亭的人把闾濡和闾义果扶了起来,眯起眼睛,“这两人不太对劲,小心着点。”
任芷义不知道怎么小心。
荆苔哗地悬空写了两张符,注入自己的灵力,两张符啪地贴到那对父子身上,荆苔对着愕然的任芷义道:“没事了,带走吧。”
任芷义跟上,好学道:“小师兄,那是什么符?”
“限制灵力用的。”荆苔简短道,四下望了一眼,“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了。”任芷义疑道,“小师兄说谁?”
荆苔没说话——那位听官呢?
他们离开闾府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在门口发疯,说自己的孩子就在附近。
任芷义带着歉意道:“他非要跟过来,我们已经搜过好几遍了,没有踪影。”
男人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被当归一掌推开:“滚!”
“你说清楚。”荆苔道,这是他第三回见到这个男人了。
男人断断续续地道:“我……我给了我女儿……一对花簪,上面有我求来的寻踪法术……她一定就在这里,一定就在这附近!”
任芷义头疼地捏着男人的衣领:“刚才怎么不说?!”
男人嗫嚅着没说出个所以然,荆苔懒得听,直接道:“你确定?”
男人突然得了支持似的大声道:“当然!”
“那你带路。”荆苔抬腿就走。
然后男人就把他们带到了这里——乾娘的小院。
第79章 寄燕然(十)
门口躺着两个不省人事的护卫,云青色衣衫,躺在一起,叠成了一个十字。
“也晕了。”任芷义蹲下来,探了探脉息,回头觑着荆苔的神色,隐约觉得这或许是位小师兄相熟的人,她贴心地道:“我先进去看看吧。”
荆苔顿了一下,当归紧紧抓着他的食指。
男人再次叫唤起来,催促他们进去:“我的女儿就一定在这里,你们给我找回来,找回来啊!”
任芷义不耐烦地说:“闭嘴。”
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使她讨厌。
荆苔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你确定?”
男人梗着脖子:“我确定!”
任芷义低声说:“此人行事毫无逻辑,说话不一定可信。”
“无妨。都来了,里头的人我也见过,一位年迈体……”荆苔想起乾娘一铁锹的样子,倏然把话头收回来,“老妇人而已,不足为惧——即便她真拐了孩子。”